“為什麼?”
    徐彥輝好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想轉身,卻怎麼也轉不過來。
    “你坐過來,我腿這樣放著有點不舒服,還是搭你身上好點。”
    徐彥輝也沒了跟李富麗鬧的心思,听話的坐到沙發上,把李富麗的腿抱到自己的身上。
    “你呀,就是看到今天的小薇感觸太多了。”
    “就像我。沒認識你之前,我活的沒有一點色彩。每天就是廠里和家里兩點一線,跟個沒有思想的木偶一樣。”
    “認識你了就不一樣了。我喜歡你跟我鬧,喜歡你跟我皮,喜歡你天天跟我耍嘴皮子嚷嚷著要看大饅頭。”
    “我感覺這才是生活,或者說是有意義的有滋味的生活。”
    “你是什麼人,我和小薇都清楚。天天把胸掛在嘴上,也沒見你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
    “小薇說過,去她家,晚上你們倆睡在一個被窩里,你一晚上連翻身都不敢。”
    “這就是天天吵吵著要看人家饅頭的你。”
    “知道我們為什麼都喜歡你麼?你換個男人這樣調戲我和小薇,你問他敢不敢?撓不死他!”
    “我們喜歡嘴這麼欠的你,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心里比誰都坦蕩,你的心里很干淨。”
    “就像你第一次在我辦公室里抽煙時說的,心里坦然,所以才可以肆無忌憚。”
    “我知道你可憐小薇,同情小薇,想守護著她,愛護著她,保護著她。”
    “但人的感情很奇怪,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住好的,這個分寸和邊界太難把握了。”
    “不要讓自己把自己困住,你現在就是。自己把自己憋在一個無法轉身的房間里,想走,卻怎麼也走不出來。”
    “你為什麼要走出來?我們誰都沒要求你走出來,我,小薇,甚至是段麗,劉燕。”
    “你看我們幾個,誰要求過你什麼嗎?”
    “我們誰不是一直慣著你,順著你,當然,你也是這麼慣著我們。”
    “小薇跟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她說,和你在一起,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哭,隨心所欲的笑。”
    “哪怕是她當著你的面換衣服,近在咫尺,也只是讓你轉過臉去而已。”
    “你知道這對一個17歲的小女孩兒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無限的信任,還有,那就是你不想提及的感情。”
    “不僅是不想提及,你現在甚至都想著去刻意的逃避。可是,你逃不掉的。”
    “我知道在你那個小院里,你的襪子小薇從來不讓別人洗,段麗都不行。”
    “你知道對于一個有潔癖的人來說,這有多難麼?”
    “潔癖是一種心理疾病,是很難克服的心理障礙。”
    “現在醫學技術這麼先進都治愈不了,可是,小薇克服了,在你身上她可以沒有潔癖。”
    “我也一樣。你信不信,除了你,我家里誰都進不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這就是潔癖。”
    “你在我辦公室里抽煙,全世界也就是你了,當年甦明啟都不敢。”
    “甦明啟什麼身份我就不用說了吧,不僅是他自覺,主要是我也不會同意。”
    “但是,你在那里抽,我感覺好像就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一樣。”
    “就像你整天賴在沙發上,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是我就喜歡你那個樣子。”
    “吳志軍去我辦公室,他連坐都不敢,你就知道,吃飯的時候,你當著眾人叫我一句大小姐,有多震撼了。”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別自己為難自己。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最致命的缺點,想的太多。”
    “曲國慶的出現,讓你自亂陣腳,如臨大敵。甚至是半夜跑到我家里來護著我。”
    “其實,就是你想的太多了,你把他們想的太復雜,或者說,你太高看他們了,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為什麼要活的這麼累呢?”
    仔細思索著李富麗的話,徐彥輝也漸漸地審視起自己來。
    “我也想活的輕松一點,可是這腦子總忍不住的去盤算,去算計,去想一切可能會發生的不好的事情。”
    “曲國慶一出現,我甚至連你都懷疑了。那天晚上,我誰都不信,甚至連我自己都有點不信了。”
    “說實話,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監視曲國慶的楊繼坤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吳志軍和曲國慶見面的事,當天晚上我就會離開這里了。”
    “那個時候我害怕的心都顫了,來你這里的路上,我腿還在抖。”
    “我很少有那麼害怕的時候,是那種怕到骨子里的恐懼。”
    “我跟段麗她們三個說,如果電話不響,我就離開。小薇告訴我,她會一直跟著我,無論去哪里。”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確定,小薇對我,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這對我來說,是個很大的壓力,或者說就是我最大的一個心病。”
    “她所期盼的,可能就是我給不了的。”
    徐彥輝落寞的看著李富麗︰
    “我喜歡跟你聊天,因為你能理解我,而不是一味的安慰。心理的共鳴,最能讓人感覺到舒服和踏實。”
    李富麗笑了︰
    “我理解你,就像你也理解我一樣。這是不是傳說中的知己?”
    “不是,”
    “那是什麼?”
    “我對知己的定義,絕對不是簡單的了解、尊重和信任。“
    “如果這就是知己的話,咱們倆已經就是了。”
    “我對知己的理解,即使不換命,那最少也得知心。”
    “咱們倆還不知心麼?”
    “我感覺還沒有。”
    “你是覺得我有事瞞著你嗎?”
    “即使有,我也不在乎,因為我也有事瞞著你。”
    李富麗想了想,幽怨的說︰
    “你怎麼看跟我的關系?”
    徐彥輝嘆了一口氣,悠悠的說︰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舍不得。”
    他看看李富麗,淡淡的說︰
    “我看過林徽因寫的一首詩,她是這樣說的。”
    “人最大的遺憾,莫過于遇到一個特別的人,卻明白不能永遠在一起,或早或晚不得不放棄。
    到最後,不是得不到,而是舍不得。
    風雨一生,
    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
    往後余生,
    見或不見,
    你永遠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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