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茵的刀叉“當啷”一聲砸在餐盤上，脖頸的血色一路漫到耳根。梁耀輝正盯著她保養得宜的指尖——蔻丹紅得像淬了血，“田總，你不是江湖人卻帶有江湖氣息啊，二十年前我在香港收廢紙，黑幫往紙漿桶里塞白粉也是這說辭。”
此刻梁耀輝眼底的笑意愈發濃重，指間佛珠被攥得幾乎嵌進皮肉。他太清楚張茵這副模樣下的狠勁——101novel.com05年東莞海關關長落馬時，就是這雙手，優雅地推出去一份“檢舉材料”，字里行間都浸著冰碴。此刻，就看田毅怎麼接這招了。
“黑幫？”田毅輕笑一聲，旋轉餐廳恰好轉到深圳灣視角，窗景流動間，他抬腕看表的動作帶著刻意的漫不經心，百達翡麗ref5002的鉑金表圈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刺得張茵眼底一縮。“張總是覺得，梁總這把刀不夠利？”他頓了頓，指尖在桌沿輕輕叩著，“在廣東地界，能跟梁總拼手腕的江湖人，無非任家忠，雖然這位任總人脈手段都不錯，但101novel.com00年後也關了所有娛樂場，心氣早磨沒了。江湖人沒了心氣，刀自然就銹了。”
田毅對于任家忠的評價就算梁耀輝這種江湖人也點頭認同，畢竟不管任家忠身後有任何背景深厚的貴人，還是在深圳被傳的怎麼神乎其神，但其影響力主要局限于特定的江湖圈子，對整個社會的經濟、文化等層面的影響相對較小，而田毅這種跨國集團老總掌控著龐大的企業資產和巨額的財富，他們的企業通過合法的商業運營和資本運作，創造出巨大的經濟價值，田毅通過企業的發展，創造就業機會，推動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為社會做出了積極的貢獻。
而江湖人物的地位和勢力往往依賴于個人的武力、人脈和江湖義氣，就算任家忠（加代）的江湖行為雖然在其圈子內可能有一些所謂的“仗義之舉”，也不能和田毅同日而語，畢竟從整體社會價值觀和法律層面來看，江湖人的行為往往伴隨著違法和破壞社會秩序的風險，對社會的正面貢獻有限。
檀木桌案上的合同泛著油墨香，張茵推過去時，指尖在紙面壓出淺痕
第一條，環亞資本注資18億控股津渝蓉分廠（股權51），交換東南亞七國木材采伐權；
第二條，玖龍紙業接管田毅在緬甸的碼頭，掛牌“慈善物流中轉基地”；
第三條，所有項目由張茵次子掛名董事長，田毅任“特別顧問”。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田毅的鋼筆尖“嗤”地捅穿合同紙，“張總這是既吃我渠道的肉，又要讓梁總替您背鍋？”
“田總吃的難道不是更多？”張茵抽過紙巾擦了擦唇角，語氣輕描淡寫，“三個分廠18億就全拿下來，南木片廠30干股還能幫您洗白金三角的血木——這筆賬，您不虧。”
指印按在合同上的瞬間，油墨混著兩人的體溫洇開。電梯門合上時，張茵最後一句話被鋼索絞得支離破碎“下個月運木船過馬六甲……記得貼好慈善標簽……”
高跟鞋聲徹底消失後，梁耀輝走到窗邊俯瞰深南大道。霓虹燈在他眼里熔成血色溪流，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層關系里，底層魚蝦如他和加代，只能當刀；中層掠食者如張茵，用政策套利，把廢紙裹著美金送過海關；而田毅這種頂端掠食者，只需動動手指，就能把毒牙埋進玖龍的血肉里。
“知道為什麼選你嗎？”田毅走到他身後，聲音平靜無波。
梁耀輝喉結滾動，“這地方只認兩種人。”田毅指向腳下車流，“要麼當案板，要麼當刀。現在你手里握著剁骨刀了，而我需要干淨。”
電梯下降時，田毅撥通加密電話“把錄像發給任家忠。”窗外警笛呼嘯而過，他看著梁耀輝的奔馳匯入車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多完美的刀，有野心，夠貪婪，背著案底敢干髒活，還和任家忠這種“江湖大佬”互相制衡。東莞、深圳，甚至整個廣東地下的血食，也該換個主人了。
深圳觀瀾湖高爾夫會所。任家忠握著紫砂壺的手停在半空，壺嘴傾瀉的普洱在青瓷盞里漾開血色漣漪。窗外草坪上，“加代慈善基金成立儀式”的巨幅海報招搖作響，鮮紅綢帶被風吹得像道沒愈合的刀疤。
“田毅送的錄像帶。”心腹馬三將牛皮紙袋放在根雕茶台上，語氣帶著火，“昨晚地王大廈拍的，田毅跟張茵踫杯時說……說大哥你沒有心氣了。”
錄像機屏幕亮起，雪花點過後，田毅的鍍金打火機擦過張茵的酒杯，聲音清晰得像貼在耳邊“心氣退了的人，刀就銹了。”鏡頭特意掃過天花板的鎏金盤龍雕花，緩緩落下，給了梁耀輝那意味深長的笑臉特寫。
馬三的拳頭捏得咯咯響“我帶兄弟去砸了他深圳鹽田的樓盤！”
“砸什麼？”任家忠突然將滾燙的茶湯潑向草坪，驚飛一群白鷺。他起身時，西裝下擺掃過茶台，“我本來就不是刀了。”他指尖摩挲著請柬上“深圳市優秀企業家”的燙金字樣，玻璃倒影里，自己西裝筆挺，哪里還有半分當年的江湖氣，“現在是房地產商，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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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也沒有听見他得低聲喃喃自語“我們也不配跟田毅作對。”
記憶倒回一個月前的暴雨夜，任家忠正在書房給希望小學設計圖簽名，狼毫筆尖剛落在“加代”的“代”字上，就被撞開的門驚得洇出個墨團。
“阿兵要折了！”馬三沖進來，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碎片濺了一地，“太子輝放話，要卸他兩條腿！”
任家忠沒動怒，打開保險櫃時，指尖在一本泛黃的通訊錄上停了很久，某頁手寫號碼旁，落款是單字“勇”。
三小時後，省公安廳特別行動隊的警車呼嘯而至，將倉庫團團圍住。梁耀輝握著手機，臉色鐵青地吼“放人！這案子升級成涉黑督辦……”
徐兵被抬出來時，任家忠派去的奔馳s600就停在警戒線外，車牌“粵b”在紅藍警燈下泛著冷光，像塊燒紅的烙鐵。
當夜，梁耀輝收到個快遞，是任家忠送的紫砂壺，壺底新刻了四字小楷“刀歸鞘，茶未涼”。
“錄像帶送回去。”任家忠把紫砂杯倒扣在石桌，聲音沉得像壓了雨，“江湖人收山有三不不踫舊賬、不擋新路、不毀人飯碗。告訴田總，我怕了。”
馬三還想勸，任家忠卻擺擺手。他望著遠處“優秀企業家”的燙金招牌，眼底掠過一絲疲憊——二十二個兄弟的命換他坐穩深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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