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大雨喧囂。
趙穎獨自坐在小黑屋門外的台階上,睫毛低垂,目光消沉地看著外面漆黑的雨夜,臉上滿是疲憊落寞之意。
父女的隔閡,隊員的排擠,內心的憤懣,讓她有種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的孤獨感,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般。
她伸手抱住了膝蓋,聲音帶著一絲脆弱的鼻音,也不管里面的韓塵是不是已經睡覺,便自顧自地開口道︰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趙缺,討厭罪獄城里的囚犯嘛?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他還不是什麼環區主管隊長,只是一個小管教,但總是忙到忘掉很多東西。
比如和媽媽結婚紀念日,我和妹妹的家長會,本該一家團聚的中秋節……
但媽媽卻總是說,他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三個才會那麼操勞忙碌的。
我和妹妹雖然每次都很失望,但每次他回到家,還是很開心。
尤其是妹妹,那個家伙最黏著他了,我曾和妹妹約好,等他回來要晾晾這個不稱職的爸爸。
但妹妹每一次都會第一個沖向他撒嬌,不爭氣的家伙,害得我變成了那個不懂事的女兒。
那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大雨,記不太清了,很奇怪對不對,那天本應該印在腦子里的,可每次回憶,好多事情就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天和現在一樣都是大雨,媽媽做了一桌子的菜……”
燈光明亮的客廳,桌子上滿是熱氣騰騰的飯菜,中間有一個白色奶油蛋糕,上面用紅色的奶油寫著︰“盈盈生日快樂!!”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圍著桌子跑來跑去,小一點的女孩時不時想要從桌子上偷拿剛炸好的春卷,大一點的女孩每次都能提前發現,啪地一聲打開妹妹的小手。
“不能吃,得等爸爸回來一起吃!!”姐姐凶巴巴的。
“就吃一小塊嘛,我餓了!”妹妹揉著自己的肚子,又可憐又可愛。
“餓了也不行,今天是我生日,得听我的。”
姐姐像個小大人一樣嚴厲,雙手環胸。
今天這個生日,她已經期待了好久,哪怕是妹妹,也不能打破這完美的生日宴。
哇!!
妹妹年紀還小,哇得一聲哭了起來。
女人聞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她系著圍裙,長發挽在腦後,溫柔地將妹妹抱在懷里安慰,輕聲細語地開解著。
“今天姐姐生日,稍微忍耐一下吧,如果實在餓了,媽媽去給你多炸幾個好不好?”
“好!!”妹妹含著淚花答應。
客廳牆上的鐘表時針緩緩移動,明亮的燈光黯淡了不少。
姐姐低垂著腦袋,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裙子,強忍失望的淚水。
“爸爸,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一只素白的手,落在了姐姐的腦袋上。
“不會的,爸爸都已經答應你了,他可是親口向你承諾絕對不會食言的。”
女人剛說完,突然來了電話。
“是爸爸的電話。”
女人欣喜地接通。
“罪獄城里的囚犯發生了暴動?嗯,好,如果情況特別緊急的話,就先去處理吧,家里……家里我會好好安慰她們兩個的,嗯,不用擔心,好……要和盈盈說話嗎?”
女人體貼地跪在身來,溫柔地將手機遞給了姐姐。
“穎穎,爸爸想要和你說話……”
啪!!
姐姐伸手將手機狠狠打開,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淚水像是潰壩般。
“我才不要和他說話,明明答應了別人的,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轉身飛奔回房, 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鐺鐺。
“穎穎,爸爸只是說會晚一點回來,沒說過不回來喲,我們一起在外面等他回來好不好,媽媽給你講故事。”
女人敲門勸慰。
“走開,我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姐姐將自己蓋在被子里抽噎著。
敲門聲停下,女人似乎下了樓。
窗戶外雷光一閃,不久下了大雨。
似乎哭累了,女孩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忽然樓下一聲悶炸,將她吵醒,緊跟著便听到妹妹驚恐的尖叫。
只是這種尖叫只維持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然後是激烈的爆鳴聲,似乎正在激戰。
“妹妹……”
女孩掀開被子下床,但手放在門把手上的一刻,突然沒有勇氣打開房門。
可能是小孩子尚未消弭的第六感作祟,哪怕隔著房門,她依舊可以感知到了一種極致邪惡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絕對不能開門!!
女孩面色驚恐,轉身跑回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全部蓋住,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死死地盯著房門。
樓下的爆鳴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整個房子突然安靜的可怕。
突然,有人踩著樓梯緩緩上樓,腳步聲由遠至近,最後停在了女孩的房門前。
女孩下意識地睜大了眼楮,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恐懼到了極致。
吧!!
房門鎖眼發出一道崩壞的聲音,隨即反鎖房門被緩緩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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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高大的人形怪物繼而出現在女孩的視線中。
一看到這頭人形怪物,女孩渾身汗毛便不自覺地倒立而起,有種遭遇人類天敵般的極致恐懼,害怕到連呼吸都強行壓制。
一瞬間,那頭人形怪物頭部的皮下環狀眼似乎與女孩的視線交匯。
女孩趕忙將被子的縫隙遮住,坐在床上瑟瑟發抖。
嘎吱!!
怪物踩著木質地板朝著床鋪緩緩接近,似乎是嘲諷女孩鴕鳥式躲避危險的方式,尖銳的牙齒發出令人膽寒的擊齒聲。
咯咯咯,咯咯咯咯!!
隔著一層單薄的被子,女孩似乎已經感受到從怪物口中噴薄而出的腥臭。
卻在此時,有人從門外狂飆而入,一劍貫入了怪物的後心。
“穎穎,快跑,快!!!”
女人死死握住劍柄,借著沖勢將怪物釘在了牆面上。
“媽媽!!”
女孩飛快地掀開被子,本能地朝著屋外逃去。
等她飛奔出門,回頭看去時,恰好看到怪物掙脫束縛,轉身用利爪撕下了女人的左肩。
血,浸透了女人身前的圍裙。
但她絲毫沒有顧及身上的疼痛,用盡全力,一劍戳在了怪物的胸口上,拼了命的阻止。
“跑!!!穎穎,跑!!!”
淚水肆無忌憚地橫流下來,女孩跌跌撞撞地朝著樓下飛奔,經過客廳時,看到了妹妹破碎的尸體。
啊。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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