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峰沒有立刻回答。
他雙手緊緊握著控制台的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又恢復了一副懶散樣子、甚至開始打哈欠的掃把星。
他無法回答,因為他的認知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沖擊。
作為聯邦艦隊的艦長,他接受的是最嚴格的科學教育,信仰的是宇宙物理法則。
聯邦的宇宙殖民先輩們在邁向星辰大海的征程中,也曾仰望星空,思考過是否存在更高等的、符合神話描述的文明或生命形態。
但經過數千年的大規模深空探測、多宇宙象限的探索,官方得出的結論是明確且堅定的。
不存在基于玄學或唯心的所謂"仙神",所有現象最終都可以用科學或尚未理解的科學來解釋。
這個結論,是整個聯邦社會運行的基石之一。
然而現在,這個基石正在他眼前轟然崩塌。
一個無視真空環境、無需任何防護的生命體…
一種超越能量守恆、近乎言出法隨的攻擊方式…
一件看似簡陋、卻蘊含湮滅存在級偉力的"掃帚"…
這一切,都與他所熟知的一切背道而馳,卻又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的眼前。
那位前輩,其存在本身,似乎就在嘲笑著他們基于現有科學建立起來的、對宇宙的全部理解。
"仙人…"
張凌峰在心中默念著這個早已被聯邦教科書歸為"古代智慧生命體幻想"的詞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迷茫和震撼。
如果這真的是"仙",那麼他們所探索的宇宙,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的奧秘和層次?
此時,看似雲淡風輕的掃把星,其實內里並不好受。
他剛才那看似隨意的一掃,實則動用了壓箱底的神通——“拂塵掃因果”。
這一招,是他當年有幸觀摩主上溫無道)運用因果偉力時,心有所感,在無數次閉關苦修中偶然頓悟的一絲皮毛。
雖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卻已觸及了因果律的至高領域,威力恐怖絕倫,但相應的,負擔也極其沉重。
此刻,他只覺得神魂深處傳來陣陣虛脫般的刺痛,仿佛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剛才那一掃給抽空了。
丹田內的法力更是幾近枯竭,連維持騰空都有些勉強。
但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疲憊,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懶洋洋、仿佛剛睡醒的表情,甚至還故意打了個哈欠,揉了揉並不存在的惺忪睡眼。
裝!必須得裝下去! 高人風範不能丟!
這時,白天一已經驅動著殘破的戰甲飛近,語氣中充滿了由衷的敬佩與震撼︰
“前輩…前輩真是超凡脫俗,神通無量啊!晚輩…晚輩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方才所見!這…這究竟是何種偉力?竟能…竟能…”
他一時詞窮,根本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那抹消存在、斬斷因果的恐怖手段。
掃把星一听這發自內心的恭維,心里頓時樂開了花,那點疲憊感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他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故作高深地擺了擺手,用一副“基操勿六”的語氣說道︰
“誒~小手段,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他甚至還故意用掃帚桿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一副“剛才只是活動了一下筋骨”的輕松模樣︰
“不過是略懂一些‘清掃’之法,幫這方天地拂去一點‘塵埃’罷了。擾人清淨的‘垃圾’,清理掉就好了嘛~”
此時,張凌峰所在的旗艦以及其他飛船緩緩向二人靠近。
那頭三燼牛蟒幼崽“小鑫”似乎感受到了掃把星的善意和強大,率先一步游了過來。
它將自己那顆巨大的、覆蓋著暗金鱗片的頭顱小心翼翼地湊近掃把星,用臉頰輕輕蹭了蹭他,喉嚨里發出低沉而溫順的嗚咽聲,表達著親近與感激。
“哎喲喂~小家伙還挺熱情~”掃把星被蹭得一個趔趄,差點從掃帚上掉下去。
他雖然挺喜歡這種被“萌物”親近的感覺,但這小家伙的體型實在太大了,蹭一下跟被小山撞了似的。
他連忙拍了拍小鑫的鼻梁,“好了好了~知道你乖~安靜點安靜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小鑫堅硬卻溫涼的鱗片。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讓小鑫舒服地眯起了巨大的眼楮,氣息變得更加平和。
“嘖嘖,”
掃把星打量著眼前這龐然大物,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沒想到啊…這個新生宇宙里,居然還能跑進來一頭三燼牛蟒的幼崽?這運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就在這時,張凌峰帶著幾名高級軍官,身著基礎型的宇航戰甲,從飛船的艙門飛出,來到了掃把星和白天一面前。
他們的戰甲功能相對簡單,主要用于維持生命和短距離機動,與白天一那套足以毀天滅地的“星空三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張凌峰解除面罩,對著掃把星鄭重地行了一個聯邦軍禮,語氣充滿了由衷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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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分感謝前輩出手相救!若非前輩及時趕到,我等今日恐怕已全軍覆沒!”
掃把星隨意地擺了擺手,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誒~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路見不平,掃…呃,拔刀相助嘛~應該的應該的~”
此時,白天一捕捉到了掃把星剛才話語中的關鍵詞,連忙問道︰“星君前輩,您…認識這巨獸?知道它的來歷?”
張凌峰等人也立刻豎起了耳朵,他們都對這只突然出現、又拼死保護了他們的神秘巨獸充滿了好奇。
掃把星聞言,點了點頭,用掃帚桿指了指正舒服得打呼嚕的小鑫︰“嗯,認得。這小家伙,來頭可不小。”
“它是一頭三燼牛蟒的幼崽。”他頓了頓,看到眾人茫然的表情,便解釋道。
“三燼牛蟒,是一種極其古老而強大的星空巨獸,它們誕生于星辰寂滅時的余燼之中,以恆星能量和星核物質為食。
成年體的三燼牛蟒,體型龐大到足以環繞整個星系,其最強的天賦神通。
就是它剛才施展的三燼吐息,據說修煉到極致,一口吐息便能焚毀一方星域,讓萬物重歸余燼。”
他摸了摸小鑫的鱗片︰“看它這體型和剛才吐息的威力,應該還處于幼生期,估計是不小心通過空間裂縫流浪到這里的。
剛才它為了救你們,燃燒了部分本源精血強行發動吐息,傷了元氣,需要好好休養一陣子了。”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看向小鑫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與驚嘆。原來這小家伙,竟有如此驚人的來歷!
張凌峰更是心中震動︰星空巨獸、吞噬恆星、焚毀星域、環繞星系…這些詞匯不斷沖擊著他的世界觀。
今天發生的一切,正在徹底重塑他對宇宙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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