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道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女孩，仿佛要將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刻進記憶里。
茶湯在杯中輕輕晃動，映出他微微發顫的指尖。
"沒想到..."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低沉而克制，卻在說到"緣分"二字時咬得格外重。
"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
小萱——或者說龍紫萱的幼年形態——安靜地站在茶桌前，小手輕輕揪著背帶褲的帶子。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
"無道哥哥還記得那天的事嗎？"
她的聲音稚嫩，卻帶著超乎年齡的平靜。
溫無道的手指突然收緊，茶杯發出輕微的" "聲。
"記得。"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那天的場景——
刺耳的剎車聲
飛濺的鮮血
小萱呆立在馬路中央的背影
以及...自己撲過去時，看到的那雙突然變成銀白色的眼楮
"那天..."
小萱低下頭，腳尖輕輕蹭著地板，"我甦醒了記憶。"
溫無道的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女孩。茶杯在他指間微微轉動，茶湯映出他深邃的眼神。
"為什麼？"他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困惑，"一個宇宙的至高神，為什麼要投入因果輪回，出現在我身邊？"
龍紫萱——此刻仍保持著小萱的形態——抬起頭來，那雙清澈的眼楮里忽然閃過一絲不屬于孩童的深邃。她輕輕一笑，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超乎年齡的平靜。
"為了與你產生因果關系。"她直言不諱，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
溫無道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茶杯︰"我還是不明白。"
龍紫萱輕輕嘆了口氣，小手一揮，茶室內的空間頓時泛起漣漪。
無數銀白色的絲線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幅浩瀚的星圖——那是一垣樹界所有可能的時間支線。
"我查看過所有未來的走向。"她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帶著超越維度的回響，"無論我們做出什麼選擇，最終都指向同一個結局——"
星圖上的無數光點突然暗淡，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蔓延。
"滅亡。"
溫無道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注視著那些逐漸被黑暗吞沒的光點，仿佛看到了無數世界的終末。
龍紫萱的小手再次揮動，星圖重新亮起。這一次，所有的支線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延伸，卻在即將匯入終點時，突然分出一條全新的、閃爍著微光的路徑。
"但在無數次探索後，我發現了一條未知的未來。"她的目光落在溫無道身上，眼中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一條從未出現在任何推演中的可能性。"
溫無道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那不會就是我吧？"
龍紫萱沒有立即回答。
她輕輕走到溫無道身邊，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這個動作如此自然，仿佛她還是當年那個依賴他的小女孩。
"無道哥哥，你知道嗎？"她仰起臉，眼中倒映著溫無道的面容，"在所有既定的命運中，你是一個"意外"。"
溫無道挑眉︰"意外？"
"嗯。"龍紫萱點點頭，"一個不該存在的變量，一個打破所有因果律的"錯誤"。"
她的小手輕輕一揮，星圖中突然浮現出地球的景象——車水馬龍的街道，熙攘的人群，還有那個即將發生車禍的路口。
"就連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都違背了一垣樹界的基本法則。"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可思議，"一個凡人，沒有任何特殊血脈，沒有任何前世因果，卻能在穿越後迅速崛起，甚至..."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驚嘆︰"甚至擁有了連至高神都無法完全看透的命運軌跡。"
溫無道心中一動。他知道，這恐怕與自己的"系統"有關，但此刻他選擇保持沉默。
龍紫萱繼續道︰"所以，我選擇投入輪回，與你建立最原始的因果聯系。"
她的小手輕輕握住溫無道的手指，"因為只有這樣，當最終的危機來臨時，你才會成為那個"變數"。"
溫無道低頭看著這個看似年幼的至高神，忽然問道︰"那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站在我面前？小萱？還是阿特羅波斯？還是龍紫萱？"
龍紫萱微微一笑，身形開始變化。
銀白色的光芒流轉間，她重新變回了那個清冷絕美的少女模樣，但眼中的溫度卻未減分毫。
"都是。"她輕聲回答，"小萱是我輪回中的一段記憶，阿特羅波斯是我的神格本質，而現在站在你面前的..."
她向前一步，輕輕靠在溫無道肩頭，這個動作帶著幾分依戀︰"是一個想要守護這個宇宙的普通人。"
溫無道感受著肩頭的重量，忽然想起當年在孤兒院里，小萱也是這樣靠在他身邊，听他講故事的。
"所以，"他輕聲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龍紫萱直起身，眼中銀芒流轉︰"成為那個"意外"。"
她伸手輕輕點在溫無道胸口，"用你打破常規的方式，為一垣樹界開闢一條全新的未來。"
溫無道沉默片刻，忽然勾起嘴角︰"听起來像是要我去當個攪局者？"
龍紫萱也笑了︰"差不多。不過這個"局"，可是整個宇宙的命運。"
她抬手一揮，茶室的空間開始扭曲，四周的景象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浩瀚無垠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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