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成熟了……”
刑無運蒼白的手指輕輕撫過神樹粗糙的樹皮，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那血色果實在他觸踫下微微顫動，仿佛有生命般發出微弱的脈動。
他忽然轉身，黑袍無風自動，白骨冠下的雙眼如兩潭死水︰“這次送來多少？”
灰袍長老額頭滲出冷汗，躬身道︰“回宮主，三百七十二人，其中破碎虛空期二百八十九人，化域期八十三人。”
“就這麼點？”刑無運的聲音陡然拔高，洞窟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至冰點。
他猛地一揮袖，一道黑氣擊在灰袍長老胸口，將其轟飛數丈，“廢物！神樹至少還需要更多修士的精血才能結果！”
紅臉長老連忙跪下︰“宮主息怒！最近各派都加強了戒備，抓捕飛升者越來越難……”
刑無運突然靜止，頭顱以詭異的角度歪向一側。神樹枝葉無風自動，沙沙作響，仿佛在向他傳遞某種訊息。
“既然下界的人族修士不夠……”刑無運的聲音變得嘶啞扭曲，“那就去萬島海域那些人族勢力去抓！還有那些海妖水族，一樣可以當養料！”
此言一出，眾長老面色大變。
“宮主三思啊！”一位白發長老忍不住出聲，“萬島海域那七十二家勢力坐鎮，各個都不好惹，還有那大妖……若是惹怒了他們……”
“啪！”
刑無運隔空一掌，那長老的頭顱頓時如西瓜般爆裂，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無頭尸體晃了晃，栽倒在血池中，瞬間被神樹藤蔓纏住，吸成干尸。
“還有誰要反對？”刑無運環視眾人，眼中血光流轉。
洞窟內死一般寂靜，只有神樹枝葉摩擦的沙沙聲。眾長老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刑無運滿意地點點頭，聲音恢復了平靜︰“怕什麼？一切有我。”
他緩步走向神樹，蒼白的手指插入樹干，竟與那些血管般的紋路融為一體，“你們只要做好分內的事。”
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氣從他身上爆發，如實質般壓迫著每個人的神魂。幾位修為稍弱的長老直接跪倒在地，七竅滲出鮮血。
這氣息……已經超越了天仙境界！眾長老心中駭然。宮主閉關前明明還是天仙中期，短短數月怎會……
刑無運突然收斂氣息，仿佛剛才的恐怖威壓只是幻覺。
他背對眾人，輕聲道︰“繼續派人去極凍深淵查探，這次派五百名化域期弟子。”
灰袍長老強忍恐懼，小心翼翼地問︰“宮主……那地方究竟有什麼？為何……”
“嗯？”刑無運微微側頭。
灰袍長老立刻閉嘴，深深低下頭︰“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眾長老如蒙大赦，紛紛退出洞窟。直到遠離禁地，才敢大口喘息。
“師兄……宮主他……”紅臉長老聲音顫抖，“越來越不像人了……”
灰袍長老面色陰沉︰“慎言！你想步白老後塵嗎？”
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按宮主說的做，先派些外門弟子去萬島海域邊緣試探，別驚動那些勢力和大妖。”
灰袍長老走出大殿，望著天刑宮上空那輪血色殘陽，心中翻涌著三十五萬年來的不解之謎。
“極凍深淵……神樹……”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玉簡，那里記載著天刑宮歷代秘辛。
每一任宮主上位後，都會做出相同的決策——持續不斷地派人探索極凍深淵，卻從不傾盡全力；小心翼翼地培育神樹，卻始終控制著養料供給。
“就像在……維持某種平衡。”灰袍長老眉頭緊鎖。
他想起三千年前翻閱過的上一任宮主的手札。
那位驚才絕艷的第七十二代宮主曾在退位前留下只言片語︰“吾等皆是園丁，修剪枝葉卻不得傷其根本……”
當時不解其意，如今細思極恐。
“三十五萬年啊……”灰袍長老心中暗嘆，“天刑宮明明可以成為仙界一流勢力了，卻始終停留在二流勢力之列。”
最詭異的是，每一代積累的底蘊都會在鼎盛時期莫名消失。
那些足以培養出強者，還有那些驚世駭俗的天才，都會隨著宮主退位而不知所蹤。
“就像……”灰袍長老突然打了個寒顫，“就像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他猛然想起現任宮主刑無運最近的變化——那越來越不像人類的蒼白面容，那深不可測卻又充滿腐朽氣息的修為，還有對神樹病態的執著……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天刑宮歷代宮主，會不會都成了某種存在的傀儡？而極凍深淵中沉睡的，就是操控這一切的……
“不！不能想下去了！”灰袍長老強行掐斷思緒，額頭滲出冷汗。他隱約感覺到，有些真相一旦想明白，就會招來滅頂之災。
抬頭望向禁地方向，那里神樹的陰影籠罩著半個天刑宮。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樹干上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正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灰袍長老渾身一顫，連忙低頭疾走。他決定按部就班執行命令，不再深究。
畢竟……活著總比知道太多而消失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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