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連繩斷裂的石林如同一片被神明遺棄的荒蕪之地,斷裂的繩索垂掛在石堆之間,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晃動。
地面泥濘不堪,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暴雨,泥土的腥氣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腐朽味道,在石林中彌漫。
"姐姐,你要找的腿部罐子就在這片林子里。"那個瘦小的身影靈活地穿梭在石柱之間,說話間已從一棵枯樹上捉住了一只鬼兜蟲。他腳踝上的鈴鐺隨著動作發出"叮鈴叮鈴"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石林中顯得格外突兀。
旅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好......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村里人都叫我阿響。"小男孩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蒼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那雙過于明亮的眼楮直直地望著旅人。
"阿響......是因為你走路的時候腳踝上的鈴鐺會發出響聲嗎?"旅人的目光落在他腳踝上那個古怪的鈴鐺上。
那鈴鐺用紅白相間的細繩纏繞固定,繩結的樣式竟與神社常見的注連繩有幾分相似。鈴鐺表面已經氧化發黑,但依稀能辨認出上面精細的紋路——那分明是神樂鈴上才會使用的鈴鐺樣式。
"好像是因為我太吵了,他們很討厭我哈哈哈哈。"阿響突然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撥弄著鬼兜蟲的甲殼。
"那我叫你......小吉好嗎?因為你的出現給我帶來了好運。"旅人試探性地問道,同時暗自觀察著男孩的反應。
這個孩子安靜得出奇,除了鈴鐺聲幾乎不發出其他聲響,為什麼村里人會嫌他吵鬧?
"那姐姐以後就這麼叫我吧。"他欣然接受了這個新名字,嘴角揚起一個天真的笑容,但那雙眼楮卻始終沒有笑意。
"小吉,你知道罐子的具體位置嗎?或是有什麼能找到的方法嗎?"
"罐子啊,就在我站的位置,姐姐你帶工具了嗎?我記得埋的很深呢。"小吉踩了踩腳下的泥地。
"就在這里嗎?"旅人心中升起一絲違和感。
這一切未免太過順利了。
更令人在意的是,男孩的動作讓旅人感到莫名不適。
從始至終,只能听見鈴鐺的聲音——
小吉的腳步本身竟然完全沒有聲響!
剛才他踩踏地面的幾下,連鈴鐺也詭異地保持著沉默。
"糟了!我的鈴鐺不響了,禍時蛸已經發現我們了!"小吉的臉色驟變,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從地底竄出,將他猛地拽向石堆後方。
幾乎同時,周圍石堆後突然竄出十幾個套著麻袋的小小身影。他們赤著腳,麻袋上粗糙地剪出兩個孔洞,露出空洞的眼楮。
這些孩子發出無聲的嬉笑,在石林間瘋狂奔跑,泥水飛濺,腳步聲雜亂。
更可怕的是,小吉剛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塌陷下去,形成一個漆黑的深坑。
其中一個麻袋小孩懷中緊緊抱著一個陶罐,迅速躲到石堆後方,其他孩子也各自尋找掩體藏匿。
"喂!還給我!"旅人沖向那個抱著罐子的孩子,卻在石堆後發現對方手中空空如也。
找錯了?
這又是什麼幻術!
眼前的孩子靈活地跑開,其他藏匿的孩子再次開始無序地奔跑,他們的身影在石林間快速穿梭,形成令人眩暈的視覺迷宮。
那個抱著罐子的孩子又一次出現,旅人緊追不舍,卻在踏入石林中心的瞬間,所有孩子再次躲藏起來。
"我好像明白這個游戲怎麼玩了。"
這就像一個捉迷藏游戲,只有找到正確的藏身之處才能獲得罐子,一旦選錯就要重來。而重來的觸發條件就是回到石林中心。
追著那個孩子來到石堆後,可是後面空空如也。
如旅人預料的一樣,當她找錯的時候,那些孩子又亂跑起來。
她只能回到石林中心。
這樣下去不行……
自己所見的位置不一定就是抱著罐子的孩子藏的地方。
必須找別的辦法。
剛剛小吉說禍時蛸在這里……有可能是我已經解除了一部分封印,讓禍時蛸的一部分跑出來阻礙我。如果禍時蛸的一部分能跑出來,那麼緋誓命也就是富川禮子小姐可能也在這里。
那個怪談……只要說出死者的名字就能召喚她對吧……
"富川禮子小姐,我想解除封印讓你和孩子能夠從中解脫。"旅人深吸一口氣,對著空氣說道︰"請放心,我是戰勝過魔神的人,就算解除封印我也一定能夠徹底治退禍時蛸,也讓村里的人不再被使命束縛。"
空氣中忽然出現一聲清脆的鈴聲,從一處石堆後緩緩伸出一條蒼白的手臂——那是一位穿著褪色巫女服的女性的手臂。她的手腕上系著與小吉腳踝上樣式一樣的鈴鐺。
染著暗紅色指甲染料的手指微微顫抖,指向某個特定的石堆。
旅人順著指引果然找到了抱著罐子的孩子。當她觸踫到罐子的瞬間,所有孩子如同晨霧般消散無蹤。
好像和禍時蛸的幻覺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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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的時候,幻覺是想讓我崩潰,而剛才發生的事情更像是一種對罐子的保護措施。
"呂人姐姐!你快走!"小吉的驚呼從身後傳來。
旅人轉身看見小吉被數條黏膩的章魚觸手纏繞,那些泛著詭異光澤的觸手正將他緩緩拖向地底。
那些觸手像是要挾著旅人一樣,抓著小吉。
旅人緩緩將罐子放在地上,在這個過程中用元素力在罐底畫了符,然後偷偷在身後凝聚元素力。
它將觸須伸過來的時候,我就用岩元素將它砍下來。
然而事實並沒有如旅人所想,那罐子長出了觸須迅速從旅人眼前逃脫,和小吉正是相反的方向。
啊!你作弊!
算了,先救人!呸!先救鬼!
……
"你沒事吧?"旅人斬斷了觸須救下了小吉。
“我……姐姐你為什麼要救我呢?”他低著頭問。
“放心那罐子我做了手腳馬上就能找到的。”
“那就好……我還是沒給姐姐帶來好運……姐姐你快去找罐子吧。”他焦急地說。
“你呢?也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
“姐姐,我其實是鬼,你不用管我的。”他絞著手指,把實話說了出來。
旅人凝視著他蒼白的面容︰"我知道。但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手上的紅紋到底是什麼?"
"這是避災的秘術,是我媽媽給我畫的。"小吉輕輕撫摸著手腕上蜿蜒的紅色紋路,那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有生命般微微發亮。
"富川禮子是你的媽媽嗎?"
"......緋誓命就是我的媽媽。"小吉刻意避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本名。
旅人恍然大悟︰"所以村里人身上的紅紋並不是噩兆,而是你媽媽想保護村民。"
"是的!大家都誤會她了。"小吉突然激動起來,眼中泛起血色的淚光︰"如果不是這個紋路的話,還會死更多的人的。姐姐你一定要,一定要救出我媽媽......"
可是紅紋並沒有保護小吉,他最後還是因為動搖了緋誓命的意志被一千年前的村民做成了封印。
"你......不恨他們嗎?"旅人輕聲問道。
小吉搖搖頭,血淚順著臉頰滑落︰"我不恨他們。過程很痛,可是我最後還是和媽媽在一起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旅人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
“值得嗎?”
“為了這個世界……”
忽然旅人的腦海中又想起了曾經問過自己的話。
她單膝跪地,與小吉平視︰"我會打敗禍時蛸,讓你和媽媽在另一個世界一直在一起的。"
說完,旅人在空中畫出復雜的符咒,金色的光芒在石林中綻放,她的身影隨之消失。
小吉怔怔地望著旅人消失的方向,慢慢站起身。
他試著走了幾步,這一次,一只腳終于踏實地踩在了泥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腳踝上的鈴鐺隨之清脆作響,預示著禍時蛸的力量已經暫時退去。
那些套著麻袋的孩子們不知何時又聚集在他身邊,沉默地圍成一圈。
"我的腿已經被帶走了,你們再也不用守著它了,快去那個世界與父母團聚吧。"小吉溫柔地說。
"那你呢?"一個孩子從麻袋下發出悶悶的聲音。
小吉望向遠處陰沉的天空︰"我還不行,還有一條手臂、一條腿和軀干還在封印中呢。不過你們別擔心,呂人姐姐說馬上就能讓我和媽媽一起去那個世界了。"
"你要快點來,在那個世界,我們再一起玩吧。"孩子們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空氣中。
遠處的霧氣中,隱約傳來荒瀧一斗洪亮的呼喊聲︰"呂人妹妹!你在哪啊!一斗哥哥來找你!"
小吉站在原地,輕輕晃了晃腳踝,鈴鐺發出最後一聲清脆的"叮鈴",像是在回應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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