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內向的，現在看來只是人不熟，熟悉後還是比較開朗的。
說了兩遍都還沒記住，周知干脆拿起支鉛筆在剛才的畫上寫下了這段話，一手小楷寫得端莊大氣、工整規範。
看得周惠敏眼里異彩連連，“呀，你寫的字真好看。”
周知開玩笑道︰“要是寫得不好要被師傅打手心的。”
“哎呀，你師父那麼嚴厲啊。”
經過一個來小時的相處，兩人的關系卻是更加融洽自然。
周惠敏站起身伸展了下身體，周知悄悄瞟了一眼；
嗯，小荷才露尖尖角，不過無所謂，這不是還在發育嘛，未來是大有可期的。
站起身來，將還剩半瓶的礦泉水塞進綠帆布挎包，問道︰“你們等會還是坐纜車下去嗎？”
“嗯。老師說我們一起來的，也要一起回去。”
“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周知的書房空間里常備著一些巧克力之類熱值高的食品，伸手在包里摸了摸，掏出一條吉百利巧克力遞了過去。
“不餓呀，再說我包里有牛奶面包。”
周惠敏沒接，彎腰從包里拿出個啃了一半的面包，笑著向周知晃了晃。
周知彎腰把巧克力放在卡通米奇水壺的蓋子上，直起身伸出手，笑道︰“我叫周知，英文名叫stephen，很高興認識你。”
周惠敏大方的伸出手，和周知握了一下，“我叫周惠敏，英文名vivian，也很高興認識你。”
周知假裝驚喜道︰“咦，薇薇安，咱倆都姓周啊，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
倆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周知想到初次接觸得適可而止，別把人嚇跑了；
看了看表，對著周惠敏擺了擺手，“我先走了，改天見。”
周惠敏也笑著揮揮手，看著周知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站在原地愣了一會；
旁邊一個繪畫班的女同學問道︰“薇薇安，那是你的朋友嗎？看著好帥的。”
……
回去路上，周知暗罵自己造孽，居然在未來媳婦還沒滿14歲時就開始來接觸她了；
還好現在自己也只是想認識一下她，並不打算現在就和她談戀愛；
和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談戀愛，那不是變態嗎？
周一一早，外事辦韓副主任帶著秘書和聯絡協調處錢副處長，去了滬城美術電影制片廠。
袁廠長听了錢副處長的介紹，問道︰“上級的意思是讓咱們美影廠把這項工作接下來？”
韓副主任意味深長的笑道︰“國家現在很缺外匯啊，能賺一點是一點；就算這筆委托只是100來萬米元，也相當于出口了4000噸石油，用腦力勞動賺外匯，這是一個新的突破。”
袁廠長一愣，笑道︰“老韓，這可不算新突破，我們廠在79年就已經承接過對外商業加工片業務了。”
韓副主任有點驚訝的問︰“之前就已經和外商合作過了嗎？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那次是上面直接派下來的任務，為霓虹的東映株式會社的一部動畫片描線、上色。”
韓副主任笑著說︰“既然你們廠曾經做過涉外加工業務，那這次合作不就是順其自然了嗎？”
袁廠長搖搖頭，“雖然做過相關的業務，但那次只是試探性的，廠里對接下來是否繼續接受這種業務的意見並不統一。”
韓副主任不解的問︰“這不是好事嗎？你們廠里現在一年只有320分鐘動畫片的生產任務，都已經吃不飽了，怎麼還會……？”
說到這里，似乎反應過來了，接著問道︰“是分配不均的問題吧？”
袁廠長無奈的點點頭。
廠里賺到了錢給多干活的多發錢，這是天經地義的。
但讓誰干不讓誰干，這個就得衡量好，廠里老資歷的職工很多。
還有發錢的時候，有些同志雖然沒參加這項工作，但仍然要給予照顧，說白了就是大鍋飯人人都要吃兩口。
就是這些事，弄得整個廠領導班子焦頭爛額。
韓副主任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袁廠長的手背，道︰“老袁，咱倆沒有隸屬關系，只能給你個建議；
現在已經改開了，打破“鐵飯碗”、“大鍋飯”,糾正平均主義勢在必行。這筆業務接不接主要還是要看你們廠里的意見；
我們只負責牽線搭橋；如果你們美影廠不願意，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拒絕了這筆業務，誰讓國內只有你們一家美影廠有能力制作動畫片。”
袁廠長沉吟良久才問道︰“港澳同胞？要制作的動畫劇在政治方面沒有問題吧？”
韓副主任笑著遞過一份厚厚文件袋說︰“老袁，這方面你不用擔心，劇本這些都審查過了，這是前30集的劇本，你們也可以先審查一下。”
“那行，我們這邊也還要上會討論，有結果了通知你們外事辦。”
次日早上，美影廠班子開會，相關中層領導也是參會人員，萬有明作為動畫制作處的處長也被叫來參會，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後勤科室的中層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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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到齊，袁廠長輕咳一聲︰“各位同志，前段時間外事辦那邊接待了一位港商；
這位港商想委托我們廠為他們制作一部90集左右的動畫劇，每集24分鐘，制作費用每集米元，嗯，其中不含配音。
現在上級讓咱們討論一下，這個委托任務接不接，如果不接，就讓其他兄弟單位做。現在讓小朱給大家說一下這部動畫劇的大概內容。”
眾人在听到共有90集每集24分鐘時就開始騷動了起來，這相當于廠里六七年的任務量了。
接著，听到每集米元，下面的人反而安靜了下來。
並不是因為這個價格吸引人，而是大家覺得低了，按現在的匯率，這點錢算下來不到兩萬塊。
按之前美影廠制作的＜大鬧天宮＞來算，106分鐘的片子花了近百萬，差不多一分鐘一萬元，這還是十多年前的價格。
當然，這是精心嚴謹制作的價格。不過，依然有很多成本沒有計算進去。
當年國畫大師李可染協助美影廠制作＜牧笛＞時，每畫一頭牛就問行不行？
只要美影廠導演覺得不行，立刻撕了重畫，還毫無怨言。
國畫大師畫一幅畫值多少錢？這種看不見隱形成本該算多少錢？
朱秘書拿起周知提供的故事梗概，清了清嗓子念了起來，不到十分鐘就把變形金剛的角色設置和故事梗概都說了一遍。
袁廠長看了看眾人，笑道︰“大家都議一議吧。這活咱們接不接？”
旁邊頭發花白的副廠長胡嘯敲了敲桌子，嚴肅的說道︰“這是什麼人寫的劇本，什麼賽博坦星球？
什麼五面怪？還有什麼元始天尊和宇宙大帝？機器人的老祖宗居然叫元始天尊？真是笑煞人。
這個劇本實在是太過于荒謬了，而且通篇下來都是你打我、我殺你，我認為這部動畫劇的主題，是宣揚鼓吹好戰和反人類思維！
這是外國敵對勢力對我們的文化侵略，對青少年一代的污染荼毒！我們絕不能助紂為虐！”
眾人都默不作聲。
袁廠長也不以為意，笑了笑；
解釋道︰“老胡，這不過是一位不到18歲的年輕人寫的劇本，年輕人的思維嘛，總是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
咱們現在不是要討論這部片子制作出來之後，是不是在國內播放？這部動畫劇只是在咱們廠制作，允不允許播放是廣電那邊在負責。
可以把咱們看成是一個開裁縫鋪的裁縫，別人拿了塊花哨布料過來讓咱們加工，可能加工出來是一件奇裝異服，但最終這件衣服並不是穿在咱們身上的。
現在全國都在講解放思想，改革開放，我們不能抱著過去的老思想、老觀念，我認為只要沒有重大的政治傾向問題，咱們不必過于苛求，考慮那麼多。
反而，咱們該考慮一下廠里的設備，國外都已經在用計算機制作漫畫了，而我們還全靠手繪；
想引進相應的動畫制作系統，卻因為一直沒有外匯額度無法引進，這一次上級同意咱們留一半外匯用于引進相應設備……。”
袁廠長說了大約三四分鐘，不過意思已經表達明確，就是打算接這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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