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向，的確也可以東歸。
但畢竟要繞很大一圈子路。
因此，方如海在行軍地圖上看了一圈之後，露出了狂妄的大笑。
“李楷固的大軍，大概率是在福州等著老夫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閩縣、連江、侯官一帶等著老夫。”
“而他現在被迫轉往泉州，想要折返回去繼續統領大軍，老夫卻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傳老夫的命令！”
“大軍拔營，直接東進福州，阻隔福、泉兩州交界之處，叫李楷固和他的十萬大軍徹底隔開！”
方如海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看了又看，最後選定了一個極為危險的進入福州的位置。
那是福州的東南角落，和汀州泉州都有接壤，而且還距離漳州不遠。
“我們就從這里開始堵！”
方如海一指頭戳下去，定下了行動方針。
五萬大軍得到命令，立馬開拔。
只要把李楷固的北去之路堵死，這位一軍主將就會徹底喪失他的作用。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不是名將，在看清地圖之後，也會選擇這麼做，更何況是方如海。
不過，下完命令之後，方如海就覺得哪里不對勁，可仔細想想，卻又好像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看來，李楷固這個白痴加路痴能干出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他覺得很奇怪。
左鷹揚衛大軍開拔，晝夜不停的趕往汀、福、泉三州交匯之處。
一直追著李楷固探路的士兵在天亮之前返回，朝著開拔的大軍中的方如海拱手。
“將軍，那李楷固被我們一路追進了泉州，好像還在往東南方向繼續跑，當真是個不知道路的。”
方如海听見這個消息，最後一絲戒備心也沒了。
一個不識路的三軍主帥，說出去也不嫌丟人，還自己親自跑出來誘敵，這下好了吧，回不去了，十萬大軍就丟在福州吧。
“傳本將軍令，五萬大軍晝夜不息，趕往三州交界之處，而後開始沿途布防，把李楷固一行人給我堵死在泉州的荒蕪之中！”
“這一次，本將要以他左右玉鈐衛十萬大軍的性命留名青史！”
伴隨著命令的下達，這支左鷹揚衛大軍，開始無精打采的前進。
因為白天追趕李楷固的緣故，這五萬大軍里面有將近三萬，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剩余兩萬也是到汀州各縣，還沒有休息過，正駐扎下來，準備休息，就接到了命令，要去堵路。
士兵們的狀態有著明顯的下滑，而他們狀態下滑帶來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士氣好像和兵發汀州的時候，有著很大的不同。
而一軍主將方如海，卻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足以致命的問題。
行進了足足一個時辰，前面的士兵們開始怨聲載道，方如海掀開簾子朝著外面看去，只見山青樹高郁郁蔥蔥，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美好景象……
不對，掀錯了！
掀開簾子，只能看見兩邊，卻看不見前方的吵鬧源頭的所在。
方如海伸手，掀開帷裳，朝著前面看去，只見他引以為傲的左鷹揚衛精銳士兵們，正一邊走一邊吵架，還有不少人正在發牢騷。
吵架和發牢騷的原因，究其根本只有一個，那就是經過長途跋涉之後，沒有得到好的休息，反倒是又要前往三州交匯之地。
當將軍的騎著馬，當大將軍的坐著馬車，他們這些臭當兵的，可就靠兩條腿啊！
這可不就是欺負他們這些個臭當兵的人麼！
方如海也覺得有些對不住這些兵，不過有個道理他很清楚，叫慈不掌兵。
他要是為了這些士兵的情況酌情考慮，那他也就不需要追擊李楷固了，直接讓李楷固會合十萬大軍，回頭打死他們得了。
“將士們太苦了。”
方如海放下帷裳。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除非這片天下安寧下來，否則當兵的就是注定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這次擊敗李楷固之後，一定要好好的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
他很欣慰，這些士兵即便滿口怨言，甚至不惜吵架，也始終沒有放棄行軍。
真要是不願意走，早就停下來找地方休息去了。頂破天挨兩鞭子，正是用人之際，又不可能給他們的頭剁下來示眾。
那種逼自己人造反的事情，他方如海可做不出來。
……
一路往東南而去的李楷固，找了一片山，繞開了方如海的探馬，掉過頭來，朝著福州趕去。
他還在爭分奪秒！
他必須趕在方如海大軍進入三州交匯之地之前，在那里和他的副將、以及宋無極的副將會合，將方如海的大軍一舉殲滅。
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堅信方如海那樣的良將，肯定會堵死福、泉二州的交界處，叫他難以會合左右玉鈐衛。
而這正中他的下懷。
只要方如海中了計，想把他和左右玉鈐衛全部吞沒，那方如海，可就離死不遠了。
等他回轉福州西南方大片山窪區域之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他立馬見了副將趙凱和宋無極副將劉德勝，三人當即開始接下來的埋伏。
天光大盛之時，一支疲憊之師，總算是來到了福州的西南角，望著群山，方如海贊嘆不已。
他下了馬車，望著疲憊不堪的士卒們，下令休息一刻鐘的時間。
行軍路上，能休息一刻鐘，往往都是非常不容易的，因此，不少士兵听說這個消息之後，合著盔甲抱著武器倒頭就睡。
姍姍來遲的傳令兵臉色並不好看，找到方如海之後，如實稟報道︰
“將軍，不好了。”
“我們找不到李楷固了，他的一千余騎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他們卻還在往東南方向繼續跑，但是後來就找不到了。”
方如海搖頭，還是輕松無比。
“興許是往西南方跑了，不必著急，只要他的大軍還在福州，那他早晚有一天得北上。”
面對一個不識路的廢物，方如海精神抖擻。
五萬對十萬，以少勝多，日後史書上定然要記他濃墨重彩的一筆。
畢竟，史書之上，以多打少贏了的很少被記住，但是以少打多，只要贏了，就基本不會被抹掉功績。
甚至內容，方如海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