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天森冷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見無人敢有絲毫異動,很是滿意。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寒冰般刺入眾人耳膜︰
“元嬰真君,名諱豈容爾等直呼!此便是下場!”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那幾具新添的白骨,語氣愈發陰冷,
“更有甚者,見此狂徒辱我,竟無一人出言呵斥,與同罪何異?殺之,亦是理所應當!”
他幽幽地反問,目光卻像毒蛇般鎖定著每一個被他視線掃過的人︰
“諸位道友,本座這般處置,可算公允?可曾濫殺無辜?”
在他那足以凍結神魂的目光逼視下,眾人哪里還敢有半分異議。
一個個頭顱低垂,偶有抬眼者,也是慌忙搖頭,幅度之大,仿佛下一刻脖頸便要折斷。
陳嘯天冷哼一聲,視線終于落回李爭臉上。
他本是想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震懾全場,告訴所有人,誰才是這里的主宰。
順便,試探一下眼前這個青衫修士的反應。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
對方依舊淵𦨴岳峙,神色不起波瀾。
仿佛方才那場近在咫尺的血腥屠戮,不過是一陣拂過林梢的微風,與他渺不相涉。
甚至,連眼皮都未曾多眨一下。
李爭心中自然是波瀾不驚。
那些死去的人,大多都是之前對他冷嘲熱諷,甚至心懷惡意之輩。
他們的死活,于他何干?
至于陳嘯天的震懾手段…在他看來,更是跳梁小丑的拙劣把戲,可笑至極。
李爭自有萬鈞之力鎮壓己身,自然無懼陳嘯天的淫威。
可他身後的慕容天與慕容雪兄妹,此刻心境卻復雜到了極點。
恐懼、懊悔、絕望,又夾雜著一絲微弱到幾乎微乎其微的期盼……不一而足。
眼見這煞神般的元嬰老怪尋上那青衫修士的麻煩,按理他們早該避之唯恐不及。
可偏偏,他們的雙腿竟是鬼使神差地,反而向著李爭那看似單薄的背影又挪近了幾分。
誠然,他們出身中州元嬰世家,算得上背景不凡。
但家族龐大,支系繁多。
他們並非最受重視的核心嫡系。
若今日真隕落于此元嬰魔君之手,家族即便知曉,至多扼腕嘆息一番。
絕無可能為了區區兩個旁系子弟,大動干戈地與一位同階魔道巨擘死磕!
所謂的家族後手?追到天涯海角?
于元嬰大修這等存在而言。
毫無意義!
他們慕容家老祖宗,修為也不過元嬰中期。
雖比這血骨真君略勝半分,但要他老人家為了兩個小輩親自涉險?
絕無可能!
所以,他們若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如螻蟻般,悄無聲息。
他們齊齊側目看著李爭。
挺直,硬朗,雲淡風輕。
此人……此人莫非真的還有什麼驚天底牌,敢于直面這元嬰老怪的滔天凶威不成?
畢竟,先前種種,足以顯證此人絕非金丹初期那麼簡單。
說是元嬰也並非不可能。
慕容天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名字——
任逍遙!
他出身中州,近來這個名字在東陸修仙界可謂是如雷貫耳。
其最驚世駭俗的一樁戰績,便是以初入金丹之境,硬撼成名已久的元嬰初期大修尋寶真君而不落下風!
尋寶真君他知道,還來過他們家族,他親眼見過。
尋寶真君他自然是知曉的,那位前輩還曾到訪過他慕容家。
他曾有幸遠遠見過一面,那是貨真價實的元嬰真君,威勢無邊!
比之眼前血骨老魔,也是不逞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起初,他對這傳聞嗤之以鼻。
金丹初期便能跨越大境界抗衡元嬰?
簡直是天方夜譚!
即便是天玄聖地那些號稱同階無敵的聖子聖女,也需臻至金丹後期圓滿,才有望與元嬰初期修士勉力周旋一二。
這已是萬中無一的妖孽資質!
而東陸這等蠻荒之地,當真能孕育出如此逆天的存在?
然而此刻,望著那青衫修士磐石般穩固的背影,他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懷疑,竟開始劇烈地動搖起來。
或許,任逍遙,是真的。
眼前這青衫修士有後手也是真的!
而就在慕容天心中思緒亂如麻時,對面的陳嘯天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看來,你對我剛才的‘清理門戶’,似乎並無異議?”
說話同時,一股元嬰的磅礡威壓,實質般朝著李爭碾壓而去。
他要先聲奪人,以絕對的實力,徹底摧毀對方的抵抗意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面對他這足以讓尋常金丹修士當場崩潰的元嬰威壓,李爭依舊面色平靜。
甚至連垂落的鬢發都未曾揚起分毫。
仿佛那股恐怖的威壓,連拂過他衣衫的微風都不如。
“嗯?”陳嘯天心中微微一凜,終于正視起眼前這個青年。
有點意思。
單憑這份定力透出的實力,就已非尋常金丹修士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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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真是有點東西,也不枉自己親自出來一趟。’
李爭自然是安然無恙,可他身後的慕容天與慕容雪兄妹,卻沒有這般從容了。
慕容天和慕容雪二人身上家族秘寶激發。
嗡!
兩人身上同時亮起一層乳白色光暈,正是家族賜下的護身秘寶自行激發。
饒是如此,光暈也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兩人臉色煞白,身軀不住地顫抖,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直至陳嘯天將那股針對性的威壓稍稍收斂,他們才勉強喘過一口氣,驚魂未定。
李爭唇角微揚,淡淡一笑︰“道友清理的是自己的‘門戶’,與任某何干?”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
“只是,道友這般大張旗鼓地前來,莫非也是想在任某這小攤上,淘換點什麼寶貝不成?”
陳嘯天聞言,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這小子,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如此戲耍于他?
他冷冷說道︰“小子,就是你,傷了我兒,還搶了我血煞谷看上的寶物?”
他一開口,便直接給李爭扣上了兩頂大帽子。
全然不顧是自己兒子主動挑釁在先。
周圍的修士听到這話,都是心中暗罵陳嘯天無恥。
但礙于其元嬰真君的威勢,卻無一人敢出聲反駁。
只有少數幾位同樣是金丹巔峰,背後亦有靠山的修士,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這位道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李爭終于開口了,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令郎主動挑釁在下,技不如人,反被教訓,此乃咎由自取。
至于寶物,更是無稽之談。坊市交易,各憑眼力,價高者得,何來搶奪一說?”
陳嘯天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
“哦?是嗎?在場的各位道友,他說的是真的嗎?”
礙于威勢,大部分修士都開始搖頭。
陳嘯天見狀,臉上泛起紅光,“你看看,群眾的眼楮是雪亮了,是真是假,他們最清楚。
這樣吧,我也不難為你。
道友將從我兒那里‘得’來的東西,以及那塊幽冥魔龍逆鱗的‘交易所得’,盡數歸還。
今日之事,本座便既往不咎。道友以為如何?”
當然是不可能既往不咎的,下輩子再與你既往不咎吧。
圖窮匕見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圖謀李爭身上的財物。
只是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是在給李爭一個台階下。
周圍那些不管是被威壓所折服亦或是從始至終沒有表態的修士听到這話,都是心中暗罵陳嘯天虛偽無恥。
明明是想強搶,卻偏偏要說得如此道貌岸然。
但他們也知道,這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畢竟,面對一位元嬰真君,能破財消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爭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慕容天和慕容雪也是一臉緊張地看著李爭。
他們既希望李爭能識時務,保全自身,又隱隱有些期待,這個深不可測的青年,會不會再次創造奇跡。
就在這萬眾矚目之下。
李爭終于笑了。
那笑容,燦爛而純粹,卻又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冰冷。
“陳谷主,你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
他緩緩伸出右手,朝著陳嘯天,輕輕勾了勾手指,語氣淡漠,卻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
“想要我的東西?可以。”
“自己來拿。”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李爭這石破天驚的回應給震住了。
瘋了!
這個青衫散修,一定是瘋了!
他竟然敢如此挑釁一位元嬰真君?
他難道不知道,金丹與元嬰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嗎?
剛才陳嘯天的出手,他難道沒有看見嗎?
陳嘯天臉上的虛偽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殺機。
他周身血煞魔氣再次不受控制地洶涌澎湃,恐怖的元嬰威壓如同實質般,朝著李爭鋪天蓋地地碾壓而去。
“好!好!好!本座縱橫東陸數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知死活的小輩!”
陳嘯天怒極反笑,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風︰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座今日,便成全你!”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便要直接出手,將這個膽敢挑釁他威嚴的螻蟻,徹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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