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府大門之前。
秩序井然卻又略顯蕭瑟。
“都排好隊啊，不要插隊，一個一個來，每人十息時間。
到時間了自覺有序離場啊。”
顏劍淵死死的盯著眼前稀疏的隊列，不斷重復著自己的話語。
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疲憊，眼眶中也泛起一陣暗紅。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閉眼了。
回想起初，他攜帶著測靈石歸來時，顏府門前人山人海。
那些未能趕上東城區選拔的修士們紛紛涌來，渴望在這塊神秘的石頭上找到一絲成為測靈師的希望。
畢竟，東城區的決定並未徹底宣判他的失敗。
盡管城主對他略有微詞，但並未給予實質性的處罰，只是讓他帶著石頭回到了家族。
顏劍淵心中雖有疑惑，但為了維護自己先前的顏面，他決定繼續公開測試。
然而，這五天的經歷卻如同過山車般跌宕起伏，從最初的少許期待，逐漸演變為絕望，直至此刻的近乎瘋魔。
期間，他還曾听聞萬寶商會新增了一位來自聖地的測靈師，讓他心生無限向往。
那時的他，無比的渴望自己也能成為測靈師。
無數人已經向他證明了，自己這塊石頭就是普通的天外隕石，而不是所謂的測靈石。
但是他又不甘心，如此這般，這些日子，自己又是什麼？
猴子嗎？
眼下這些排隊的人呢？
也是猴子嗎？
他也只能抱著最後的希望，期待著奇跡的降臨。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無數人的失敗，家族內部的壓力、證明自己的渴望，以及連續數日的疲憊，共同將他推向了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兩位身著黑衣紅邊服飾的修士從宅邸深處走出。
眼前幾人的身份讓顏劍淵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是家族特有的執法修士，專門對付背叛家族或對家族利益造成重大損害的人。
一旦被他們盯上，幾乎沒有任何緩和的余地。
“跟我們走一趟吧，顏劍淵。
你因損害了家族巨大的顏面與利益，現，將你緝拿歸案。”
此話一出，塵埃落定，他的預想成為現實。
他並未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他深知，抵抗，徒勞無益。
這些家族的執法修士，皆是煉氣後期修為，且已解鎖法力權限，以他目前的修為，無異于以卵擊石。
他明白，一旦妄圖反抗，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毫無回旋的余地。
念及父親身為族長，他心中仍存有一絲僥幸。
以為此番不過是暫時避風頭，很快就能重獲自由。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他順從地任由兩人將他綁縛起來，步入執法堂內。
顏家執法堂內，早已群聚眾多家老。
高坐首席的族長，亦即他的父親，竟未投來一瞥，令他心頭一緊。
顏寒松此刻滿面春風，仿佛剛贏得一場輝煌戰役。
回想起數日前，顏劍淵這個年輕後輩竟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發起公然挑釁，那份狂妄與無禮，讓他顏面掃地，心中怒火中燒。
而如今，顏劍淵卻成為階下囚，絲毫沒有幾日前的意氣風發。
“桀桀桀，顏劍淵，看你還能不能再囂張了？”顏寒松心中暗自冷笑，眼神中閃爍著報復的光芒。
此刻，顏劍淵的心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哀與無奈。
他深知，自己此番作為雖然帶了點私心，但是初衷還是為了家族的利益。
結果，在失敗之後，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支持與理解，反而迎來了家族的嚴厲懲罰。
他環顧四周，只見那些曾經同族的親人，此刻卻都冷漠地旁觀著，甚至有人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這讓他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
那高坐在首席之上的家主，他親愛的父親，並未睜眼看他！
哪怕一眼！
他的心緒如同斷線的風箏，緩緩墜入無盡的深淵。
終于，顏寒松開口了，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顏劍淵，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錯？”
顏劍淵緩緩抬頭，目光銳利地穿透了顏寒松那威嚴外表下隱藏的嘲諷與得意之色。
在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仿佛被徹底點燃，一股難以名狀的力量在他胸中涌動。
他直視著顏寒松那張得意的臉龐，心中的怒火與不甘交織在一起，化為一句擲地有聲的反問。
“何錯之有？”
此言一出，整個執法堂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驚愕之中。
作為顏劍淵最大的後台，家主的模樣已經很明顯地透露出對顏劍淵的放棄。
然而，在這樣的情境下，顏劍淵竟敢如此大膽，如此狂傲地反駁，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顏寒松更是氣得臉色鐵青，他原本以為此次可以借此機會好好訓斥一番顏劍淵，以彰顯自己的長輩威嚴。
沒想到，剛剛開口，就如此不順利。
他的聲音不自覺的高昂，試圖從氣勢上壓倒顏劍淵。
“你好大的膽子，到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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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那我就來給你說道說道。
其一，你嚴重損傷了我顏家的名分與威嚴，將普通的天外隕石當成測靈石騙取大家信任，結果，將近百萬人無一人成功。
這不是欺騙是什麼。
現在坊間都在傳，我顏家想測靈師想瘋了，拿塊破石頭就出來招搖撞騙。
其二，你嚴重消耗了家族的資源與財力。
為了你一己私欲，家族出了多少人力來協助你測試那塊破石頭，多少物力進行宣傳。
甚至，還得罪了城主！
到頭來呢？
什麼都沒有！
現在，你還有什麼僥幸可言！”
“呵呵，一己私欲。”
顏劍淵冷笑一聲。
“測靈師我一人駕馭的了嗎，再說了如果有一位測靈師，無疑對于我們家族來說是有巨大好處的。”
“更何況，當初回來，是你提議要繼續公開的吧！
怎麼現在到你嘴里，全變成我一人的錯誤了？”
此時，什麼尊卑，什麼長幼有序。
顏劍淵完全不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顏寒松，一眨不眨。
顏寒松此刻一時半會想不出反駁之言。
好在旁邊的家老替他解了圍。
“你當初可沒有事先通知我們，就提前自作主張跟城主府聯系，這才有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家主也說了，當時也是你先斬後奏，被你蒙騙了才那麼說。”
顏劍淵將目光轉向端坐在上座，一臉冷漠的顏歸，他的那位好父親。
此刻的他，感覺像被釜底抽薪一般，失去了所有氣力。
“沒錯，是我蠱惑的家主，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一切。”
此話一出，一直閉目養神的顏歸陡然睜開雙眼，看著低著頭的顏劍淵久久無言。
顏歸的這一舉動，讓顏寒松心中猛地一緊，他暗自心驚，生怕顏歸會突然出聲力保顏劍淵，那將徹底打亂他的計劃。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顏歸並未有任何偏袒之語，這讓顏寒松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
他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拭去了額頭上那並不存在的虛汗，心中暗自慶幸，這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
顏歸並非不想保這個兒子，但他的位置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穩固。
這些年家族一直在走下坡路，很快就到了新一屆選舉家主的時刻。
他本來想讓測靈石成為自己的墊腳石，沒想到差點成了絆腳石。
這也是他們顏家的傳統，先祖在建立家族之初，就立下了這個規矩。
這也是他們顏家能夠一步步從凡人家族成為築基家族的關鍵。
時間一到，誰當家主，全靠家族選舉。
他想要連任就必須割舍掉這些影響他的各種羈絆。
最終，顏歸開口了︰“那就先關進地牢，讓他好好反省一番。”
顏歸的這句話，暫時確定了顏劍淵的歸宿。
一旁的顏寒松，似乎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沒再多話，任由執法弟子將顏劍淵拖入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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