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葛糧從縣衙下差回到了家里,孫氏遞給了葛明派人送過來的一張請柬。
葛糧一看署名是葛明,非常不解的打開請柬,看完之後笑著對孫氏說到︰“就這點破事兒,老四還專門弄個請柬出來。”
孫氏笑著說到︰“夫君,老四不知道又搞出了什麼新玩意。不過只要是老四弄出來的,想必不會差。”
葛糧點點頭說到︰“確實如此,後天跟為夫去見識一番,如何?”
孫氏說到︰“也好,幾天沒見三嬸,我去陪陪三嬸。”
。。。
葛倉從縣衙回來,進門就看到桌子上的請柬,一看署名是葛明,甚是不解。拿起請柬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傻小子,就住對面院子,喊一聲就是了。”
。。。
孫韜還是第一次收到請柬,一看署名是葛明,激動的打開請柬,原以為是詩會之類的聚會,結果不過是有新玩具而已。
孫教諭笑著對孫韜說到︰“韜兒,以後有空多跟葛明走動,這小子可有大才,想來不是玩具那麼簡單,否則也不用鄭重其事的弄個請柬出來不是?。”
孫韜點頭說到︰“孩兒知道了,後日下午去看看也就是了。”孫老頭想多了,主要是對葛明不太了解,真的就是玩具而已。
。。。
牌局這天,早上就開始陰天,看來很可能要下雪,武德九年的第一場雪,也不知道比往年來的早了還是晚了,因為去年本小郎君還沒來。
葛明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擔心,因為梅知輝至今還沒回來,算算日子也應該差不多了,難不成出了什麼岔子?
下雪了,不知道莊子上生活如何,娃子們怕是不能亂跑了,悶在家里也不是個事,不知道識字的進度如何了。想到這里葛明有了主意,這麻將不能隨便打打,要幫娃子們弄個老師過去才行。
孫思邈的火炕早就燒了起來,葛明可不敢凍著神醫。葛明這邊的火炕當時也點起了火,葛明睡了一晚上居然流鼻血,看來是傻小子火力太壯,于是又搬回了原來房間。
等用過了中飯,丁香等人就收拾好了有火炕的房間,點上火炕之後房間里面溫暖如春,穿著秋衣剛剛合適。這大冬天的,又是吃過了中飯,葛明不由得開始打盹,草席上一躺就進入了夢鄉。
睡得滿頭大汗時,突然覺得全身一冷,葛明猛地坐了起來,看到大哥葛糧把手從葛明後背抽了出去、
“大哥,擾人好夢。”
“老四,外面下雪了,冷的很。”葛糧一邊說一邊搓著手。
葛明透過窗戶紙往外看,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葛糧又接著說到︰“老四,這間房怎麼搭了一個土台子,丑的要命。”葛明沒有說話,懶得搭理葛糧。
片刻功夫葛糧停止了搓手,對葛明問到︰“老四,這間房怎麼這麼暖和?”
葛明指了指身下的土台子,說到︰“這個是火炕,自然非常暖和,今年冬天就不用抱著炭盆過冬了。”
葛糧說到︰“著實是好東西,一會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找個房間也弄這個什麼火炕。”
“大嫂也來了?”
“內宅陪著三嬸說話呢。”
“小弟去見見嫂子,給嫂子問個好。”
葛明下炕穿上靴子,推開房門就出去了,然後又回來了。
葛明尷尬的說到︰“里面太暖和,外面太冷,忘記穿冬衣了。”
丁香和小丫服侍葛明穿好冬衣,這才又出了房門。雪下的確實不小,估計明年麥子收成應該不錯。
到了內宅看到大嫂正在跟母親劉氏聊天,于是上前先給母親施禮,然後給大嫂施禮。
孫氏笑著說到︰“三嬸,前些日子佷媳請了不少小姐妹到家里做客,酒樓還派了一個廚子過來,佷媳可是露了大臉。”
“家里的家具她們沒見過,吃食也沒見過。等到佷媳拿出香皂和香水,那些沒見識的眼楮都看直了。”
“咱家老四真有本事,這麼好的東西都想得出來。”
劉氏笑著說道︰“每天都瞎胡鬧,有什麼本事?”
孫氏笑著說到︰“佷媳听說老四一早就要起床練武,然後還要跟著孫神醫讀書,這哪里是胡鬧啊,這可是文武雙全呀,可比孫韜強多了。”
看來大嫂還挺健談,幾句話就把老娘哄開心了。
葛明也笑著說到︰“大嫂不要夸了,小弟確實喜歡胡鬧,今天請大哥過來就是為了玩的。”
“我家老四就算是玩,也能玩出名堂。”
葛明被夸得都有點不好意思,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離開內宅。推門就看到二哥葛倉正要推門進來,沒等葛明開口,葛倉說到︰“我來給三嬸和大嫂問個好,一會就來。”
“快點啊,現在估計三缺一,就差你了。”葛明說完小跑著回了西跨院。
進了房間才發現,孫韜果然也已經到了。
算起來跟孫韜也好長時間沒見面了,上次見面還是在大哥的婚宴上。兩人相互問好,韜哥兒、明哥兒的叫的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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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會功夫,二哥就來到的房間,進屋就說到︰“里面真暖和,這土台子就是火炕?”
“二哥,要不要也找個房間搭個火炕?”
“明天趕緊給二哥弄上,這東西丑了點,確實舒坦。”
葛明點頭答應,請三人上炕坐。等坐在炕椅上,雙腿感受著草席傳上來的熱量,更是舒坦無比,這時候三人也都脫了冬衣。火坑這東西就怕有人腳臭)
孫韜這時候說到︰“明哥兒,這火坑真是舒坦。抽空也給我家弄上一個,我爹有老寒腿,睡在火炕上應該會舒坦不少。”
葛明說到︰“小事情,明天就弄。”說完對丁香說到︰“丁香姐,去找下福伯,讓福伯派人去莊子上,派人過來盤火炕。”
孫韜說道︰“那就多謝明哥兒了。”說完還拱拱手。
葛明笑著說到︰“謝個什麼勁兒,都是自家人。要是知道孫伯父有老寒腿,我早就提前把火炕給你家弄上了。”
等到安排妥當,葛明拿出麻將倒在炕桌之上,對三人說到︰“三位兄長,這是小的最近弄出來的玩具。”
三人看到一些紅色木頭做的小木塊,背面黑色大漆,拿在手里非常圓潤,于是都等著葛明繼續介紹這玩具到底是做什麼的。
葛明說到︰“這個東西叫做麻將,玩法非常多樣。年長的人摸一摸,可以活動活動雙手。年幼的人摸一摸,可以鍛煉鍛煉心思。”
“實在是老少咸宜的好東西,但是需要四個人才能玩的起來,所以小弟邀請了三個兄長過來,陪著小弟胡鬧。”
葛糧說到︰“听著這東西好像不錯,就是不知道是怎麼玩的。老四,還是說說這個麻將到底怎麼玩的吧,是不是胡鬧還真說不準。”
于是葛明開始介紹什麼條子、筒子、萬字,中法白、東南西北等等。考慮到這些人的智商怕是參差不齊,所以還是從最基礎的傻子胡開始介紹。
年輕人學習起來確實快很多,葛明稍作介紹幾人就听懂了,于是四個人開始搓麻將。
開始兩把,自然都是葛明胡牌,因為雖然三個人大致听懂了,還是需要實踐的。到了第三把的時候孫韜就開始胡牌了,然後二哥也胡了一把。就剩下抓耳撓腮的大哥,一把沒胡。
“二哥,韜哥兒,要說大哥作為長兄的確是稱職的,知道禮讓咱們哥仨。”
葛糧听後臉都黑了,葛倉說到︰“明哥兒不要挖苦大哥,大哥已經盡力了。”
葛糧說到︰“老四,這麻將沒點彩頭什麼的?”
葛明說到︰“前幾天跟福伯他們玩了一會,輸了的喝水,行不行?”
“喝水?大冬天的喝什麼水?”
“山楂水,還加了飴糖,小弟上次一碗沒喝上,打完牌渴的要命。”
“老四你別狂,干脆來點彩頭,一文錢一把,敢不敢?”
沒等葛明說話,孫韜面露難色,葛糧見狀說到︰“孫韜,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這要是沒點彩頭,我實在提不起勁兒。”
有人出錢自然是沒問題的,孫韜這才點頭同意。孫家老頭子是個窮教授,孫韜自然是沒什麼零花錢的。
一文錢一把?說實話,葛明工作後就沒打過這麼小的麻將,簡直就是綠色麻將嘛。
玩具,才幾天功夫就變成了賭具,葛糧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這跟葛明毫無關系。
籌碼太小,輸贏自然不大,所以葛明心思完全不在打牌上。一邊打牌,一邊跟孫韜聊天。
“韜哥兒,最近在讀什麼書呢?一筒。”
“最近在讀左傳。一萬。”
唐代比較正統的讀書人通常是先讀孝經,然後千字文,再讀五經,還要讀各家的注解。五經中禮記、左傳為大經,一般都要學三四年。按照孫韜的這個年紀,確實差不多在學左傳了。
葛明這種人只要是為了識字,認識認識繁體字而已,所以想到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完全談不上正統。不過孫思邈可是受過正統教育的,所以葛明現在跟著孫思邈讀書,也算逐漸進了正統的行列。
“那什麼時候去長安考進士?”
“考進士?豈是我家這等寒門敢想的?”
“要是不考進士,就不能當官,那讀書做什麼呢?你都讀到左傳了,縣學都要結業了。”
“明哥兒,話可不能這麼講,讀書是為了明理,不是為了將來當官的。縣學結業之後,父親打算讓我去游學,出去走走看看。”
寒門讀書人其實在古代依然沒什麼出路,雖然隋煬帝弄出來科舉制,但是進士都是被勛貴瓜分了的。大唐立國以來,一直還沒舉行過科舉考試,就算考試也不容樂觀,進士的名額實在太少了。
真正寒門也能出貴人,至少要等到北宋年間了。游學在古代讀書人中幾乎是必修課,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多走走看看,多了解民間疾苦,這樣寫出來的文章才會有血有肉。
而且游學過程還能結識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說不定還有貴人相中,到時候也就有了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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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韜哥兒,打算去哪里游學?”
孫韜面露難色,說到︰“估計也去不了什麼地方,囊中羞澀啊。”
葛糧見狀說到︰“老四,今天你話怎麼這麼多。三條。”
葛明笑著說到︰“大哥,小弟這不是關心韜哥兒嘛。一筒。”
“韜哥兒,冬天縣學放不放寒假?”
“寒假?何為寒假?”
“就是天氣太冷,每年到了冬天的時候休息一個月。一筒。”
孫韜撓撓頭,說到︰“每年只有農忙的時候休息幾天,過年的時候休息半月,平常都是每十天休息一天。”
“這大冬天,縣學里面不是要凍死啊?一筒。”
葛明連打四張一筒,還好沒告訴他們這種情況要罰款。
“凍得手都伸不出來,寫字都歪歪扭扭的。一萬。”
“要是給縣學也弄上火炕,是不是好點?”
“那自然是好的。不過總不能讓學生坐炕上念書寫字吧?”
“未必要用火炕,圍著房子四周搭一圈矮矮的火牆,房間里也暖和。要是把縣學的教室都免費搭上,孫伯父會不會同意?”
“明哥兒,那我先謝謝你了,我爹肯定同意。一萬。”打出一萬,孫韜對葛明拱拱手。
“韜哥兒,你說我趁機跟孫伯父提個條件,他會不會同意?”
“你年紀太小,還不能入縣學。一萬。”孫韜居然打了四個一萬,看來心思也不在打牌上,不會是因為考進士的話傷到了他幼小的心靈吧?
“不是小弟要去縣學讀書,而是想要請個縣學的學子,去葛家莊子上教教莊子上的孩子讀書識字。”
“這可是好事,我爹一定會同意的。”
“小弟等的就是這句話,那到時候韜哥兒就去莊子上教教莊子上的娃子,每月五百個銅錢。”
葛糧、葛倉邊打牌,邊听著葛明跟孫韜聊天,听到五百個銅錢也非常吃驚,這可絕對是高薪了,這是普通壯勞力將近一年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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