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往回走，每一步都踏得無比沉穩。走出密林時，小虎正靠著樹干打盹，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哪怕在睡夢中也顯得戒備。听到腳步聲，小虎猛地睜眼，幾乎是本能地握緊槍。
“排長！”看清是秦蒼，小虎長出一口氣。
“走吧。”秦蒼低聲道，“天亮之前，我們得回到隊里。”
小虎默默點頭，背起沉重的物資，緊緊跟在秦蒼身後。他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排長在一起，哪怕前方是深淵，也覺得能闖過去。
一路上，林葉沙沙作響，偶爾有夜鳥驚飛，小虎幾次想開口問發生了什麼，卻被秦蒼一個眼神制止。小虎心里隱隱明白，這一夜的對峙，是排長和劉三之間的較量，也是他們各自布下的棋局。
天邊漸漸透出一抹魚肚白，微光灑落在林中，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冷冷的銀輝。小虎低頭看著腳下的泥土和枯葉，心里想著︰“我們撐過來了嗎？”
秦蒼走在前面，目光依舊銳利，他的肩膀微微緊繃，仿佛隨時都準備再拔刀出鞘。他的心里很清楚，劉三不會退得太遠，他只是退一步，換一個更致命的角度。
“準備好，小虎。”秦蒼突然低聲開口。
小虎一愣︰“排長，準備什麼？”
“準備隨時再打一場。”秦蒼目光冷冷掃過前方的林道，“這事，還遠沒完。”
小虎抿緊嘴唇，重重點頭︰“明白。”
秦蒼走到樹下，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心里清楚，要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就得看得更遠、更清楚。他要登上樹頂，確認劉三撤退的方向，同時觀察周圍可能潛藏的伏兵。
“小虎，在樹下守著。”秦蒼低聲吩咐。
小虎有些擔心地看著樹冠︰“排長，我和你一起上去吧？您一個人……”
“不。”秦蒼打斷他，聲音不重，但帶著不容質疑的力量，“你在下面接應我，有情況立刻示警。”
小虎咬了咬牙，最終只得點頭︰“是。”
秦蒼蹲下身，雙手搭上樹干，指尖摩挲著粗糙的樹皮。他的呼吸慢慢放輕，心跳一點點沉穩下來。這不是第一次爬樹，但每一次，他都用全身心去感受。
腳尖一點，他像獵豹般敏捷地躍起，雙手穩穩勾住枝椏，雙腿交錯發力，身體靈活地穿梭在縱橫交錯的樹枝間。粗枝擦過衣角，濺起幾片老葉子，落在小虎肩頭，小虎抬頭看去，只見樹影晃動，排長的身影如同一陣風。
“排長真厲害啊……”小虎心里泛起一股熱流，握槍的手緊了緊，暗暗在心中發誓，以後也要練出這樣的身手。
越往上爬，林間的氣息就越發清涼，帶著樹葉的濕潤和泥土的芬芳。秦蒼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幾近忘卻的平靜感，這讓他的心微微一震——在這種殺機四伏的時刻，平靜竟成了一種奢侈。
“不能松懈。”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呼吸卻愈發綿長而有力。
終于，秦蒼攀到樹冠。他伏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慢慢抬起頭，眼楮眯成一條縫。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原本被密林遮擋的山坡、溪流和遠處的營地都清晰可見。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遠處，只見樹林另一側有幾縷薄煙裊裊升起，那不是營火的煙，而是行軍中必經的信號。他心中一緊——劉三果然沒有完全撤退，而是分散了人手，試圖從側翼包抄。
“狡猾的家伙。”秦蒼冷笑一聲，心里卻沒有絲毫輕松。反而，一股更冷冽的戰意從心底升起。他深知，這一仗，不僅要拼力量，還要拼智慧。
“排長！”樹下的小虎忽然低聲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焦急。
秦蒼低頭望去，只見小虎手指向另一側，眼神緊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秦蒼的瞳孔驟然一縮——林間的影子里，幾道人影正緩慢靠近，每個人都貓著腰，動作嫻熟，顯然不是普通人。
“該下去了。”秦蒼心中一緊，但表面依舊冷靜，他默默調整呼吸，收緊肩膀，身體緊貼樹干。他知道，稍有不慎，就會暴露在敵人面前。
悄無聲息地往下爬，秦蒼的手指和腳趾靈活地尋找著落點，每一步都穩健而迅速。樹皮上的濕氣滲進指縫，帶來一絲冰涼的刺激，但他絲毫不受影響。離地還有兩米時，他猛地一躍，落地的瞬間屈膝卸力，動作一氣呵成。
“排長！”小虎眼神中透出一絲佩服。
“我們得走。”秦蒼低聲道，“敵人分散了，我們去側翼，不能被困住。”
小虎點頭，跟著秦蒼穿入密林。他一邊跑，一邊小聲問︰“排長，他們會追上來嗎？”
“會。”秦蒼回答得干脆，“但他們追得越急，我們越有機會。”
林中雜草劃破褲腿，腳下的泥土松軟而濕滑，偶爾傳來野獸的驚叫聲。小虎的呼吸逐漸急促，胸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但他咬緊牙關，不敢放慢半步。他在心中默念︰“快一點，再快一點，排長在前面呢。”
秦蒼回頭看了一眼，見小虎雖然滿臉汗水，卻咬牙堅持，心中微微一暖，但面上依舊冷峻︰“調整呼吸，用鼻子吸，用嘴呼，不要慌。”
“是！”小虎咬著後槽牙，拼命穩住節奏。
前方一片低窪地帶，秦蒼腳步一頓，低聲道︰“我們繞過去。”
小虎一怔︰“排長，那不是近道嗎？”
“太近了。”秦蒼目光如刃，“對面也盯著呢。”
小虎這才反應過來，臉色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氣，跟著秦蒼繞向一側。兩人貓著腰，在樹木和灌木間緩慢穿行，偶爾停下傾听周圍的動靜。
夜風拂過耳畔，帶來樹葉摩挲的細響。秦蒼微微閉眼，將周圍的動靜一一記在心里。他能分辨出遠處幾只鳥被驚起的聲音，也能听出土坡上傳來的輕微踩踏聲。
“他們在搜。”秦蒼心里迅速判斷，“但急了。”
“排長……”小虎聲音低得像蚊鳴，“咱們能甩掉他們嗎？”
“能。”秦蒼睜開眼，目光如鷹，“等下听我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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