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心里像吊著塊大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知道劉三的腳程快，但到現在還沒回來，要麼是前方路況復雜耽擱了，要麼……已經遭遇了危險。
他閉上眼，短暫地壓下翻涌的焦躁情緒，告訴自己︰不能慌。劉三是個機靈鬼，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能活著回來。
又過了約莫十幾分鐘，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自林子深處傳來。
秦蒼陡然睜開眼，眸中寒光一閃，身子瞬間繃緊，步槍微微上揚。
那腳步聲先是一頓，隨後傳來約定好的鳥鳴暗號。
秦蒼這才松了口氣，壓低聲音回應。
黑影一閃，劉三已經躥了回來，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眼中帶著幾分焦急。
“老秦，前面有條小路，往東北方向，能繞過去！不過……”他頓了頓，臉色變得更加凝重，“鬼子在前面布了兩道崗哨，巡邏很勤，咱們要想過去，得快，得狠。”
秦蒼听著，心里飛快轉動。他知道，這條路或許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兩道崗哨？”秦蒼低聲重復，眉頭皺緊。
劉三點頭，壓低聲音︰“第一道三個人，第二道五個，間隔差不多三十米。周圍樹林稀疏，掩護少，要是驚動了一個，其他的很快就能圍上來。”
秦蒼沉默了，眉頭擰成了一道死結。幾秒鐘後，他抬頭，眼中透出一股冷峻的光。
“小虎，劉三，听我說。”他聲音低沉而有力，“小虎，你留在後面接應，萬一出事，掩護我們撤退。劉三，你跟我走，先干掉第一道崗哨，再清第二道，動作要快，絕不能給他們留反應的機會。”
劉三咬牙一笑︰“成！干他娘的！”
小虎急了，掙扎著要站起來︰“老秦，我還能打，我跟你們一起！”
秦蒼一把按住他，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听命令！”
小虎眼圈微微泛紅，嘴唇抖了抖，最終頹然坐了回去，狠狠地錘了一下樹干，發出一聲悶響。
秦蒼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一陣鈍痛。他明白小虎的不甘，也明白他此刻的無力感，可戰場上，有時候選擇留下，就是最大的擔當。
秦蒼深吸一口氣，向劉三打了個手勢，兩人弓著腰，貼著地面，悄無聲息地朝林子前方摸去。
夜色中，他們的身影如幽靈般穿梭在稀疏的樹影下，每走一步，秦蒼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聲音。
距離崗哨越來越近。
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正靠在一棵粗大的老樹旁閑聊打盹，顯然放松了警惕。
秦蒼屏住呼吸，緩緩舉起步槍，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地鎖定了最左邊的那個人。
他感覺到劉三在身側也同時端起了槍，氣息低沉而穩定。
“三……”秦蒼在心里默數。
“二……”
“一！”
兩道寒光劃破夜色。
“噗噗”兩聲悶響，兩個鬼子應聲倒地，連掙扎都來不及發出。
剩下一個反應過來，剛要張口，秦蒼已經閃電般沖上去，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用匕首狠狠捅進他的肋下。
鮮血飛濺，他感受到刀刃刺破肌肉和骨頭的阻力，心頭卻冷得像鐵。
處理完畢，秦蒼甩了甩沾血的手，眼神森冷無比。
劉三也快速檢查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其他敵人動靜，這才低聲說道︰“第一道清了！”
秦蒼點點頭，伸出兩根手指，指向前方。
第二道崗哨，才是真正的硬骨頭！
他們動作飛快地潛行過去，每一步都像在鬼門關邊緣跳舞，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仿佛成了警鐘。
秦蒼心跳越來越快，但他的呼吸卻越來越沉穩，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晰。
今晚，他們要麼沖出去，要麼就埋骨于此！
遠處，第二道崗哨已經依稀可見，五個鬼子分成兩組巡邏，警覺性比第一道高了不少。
但在劉三的身後，黑壓壓一片，竟然緊跟著七八個敵人，手電筒的光柱在林間亂掃，冷厲的叫喊聲像是割破夜色的尖刀，帶著撕裂般的壓力撲面而來。
“該死！”秦蒼心里暗罵一聲，臉色一下子冷得像寒霜。他猛地握緊了步槍，指節發白，整個人瞬間進入了極度冷靜的狀態。
劉三一邊跑一邊回頭掃射，子彈在夜空中劃出一串串火花，但敵人的人數太多了，子彈打光了也只是稍稍壓住了一下攻勢。
秦蒼飛快判斷，咬牙做了個決定。
“撤回來！小虎，掩護！”他一聲低喝，聲音雖小，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小虎听到命令，立刻從樹後滾出，半跪在地，端起步槍，眼楮里爆發出瘋狂的光。即使渾身傷痕累累，此刻也宛如一頭困獸，充滿了決絕。
劉三撲到近前，幾乎是摔倒在秦蒼腳下，氣喘吁吁地喊道︰“老秦，暴露了！他們有增援！”
“閉嘴！”秦蒼一手揪起他，猛地往旁邊一推，同時自己也一滾，躲進了掩體後面。
“噠噠噠——”
敵人的機槍火力猛地傾瀉而來，子彈撕裂空氣，打得地面塵土飛揚，樹皮四濺。
秦蒼額頭冒出冷汗，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一邊冷靜地觀察著敵人的火力點，一邊飛快思索著下一步行動。後路已經被堵上了，如果不迅速做出應對，他們三人，今天晚上就得永遠留在這片黑暗的林子里。
小虎咬著牙，一槍一個地精準點射，每一發子彈都帶走一個敵人的性命。但他畢竟傷勢在身，動作已經開始慢了下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秦蒼心頭狠狠一緊，心里像刀絞一樣難受。不能讓小虎硬撐下去，否則一旦力竭，他們連最後的反撲機會都沒有了。
“劉三！”秦蒼壓低聲音喝道，“丟煙霧彈！拉開距離！”
劉三一听，立刻反應過來，迅速從背包里掏出一顆煙霧彈，拉開拉環，往敵人方向猛地一扔。
“砰——”
濃烈的白煙瞬間彌漫開來，遮擋了視線。
秦蒼趁著這一瞬間，猛地沖出掩體，貼著地面高速移動，迅速接近了右側的一棵倒木，尋找新的射擊位置。
劉三緊隨其後，小虎則留在原地，用盡最後的力氣壓制著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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