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佛像所在的洞窟極為怪異。
有一拱形石壁,其壁面極為光滑,將洞窟一分為二。
從遠處望去,能瞧見洞壁之上鐫刻著各式佛像,一片金光閃耀,熠熠生輝。
然而拱形石壁的這一側,卻是漆黑幽黯,仿若光線被全然隔絕。
有一人身材甚是高大,足有一丈左右,就佇立在拱形石壁這邊的暗影之中。
此人給許不凡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這是誰啊?是誰準許他單獨進來的?”
其余眾人也跟著轉彎,發現了此人,一位長老厲聲喝問。
按照眾人之前商議的結果,必須組隊前來此處。
那人似乎陷入了幻境之中,盡管還尚未真正踏入千佛像洞窟。
鑒于他那特殊的身高,眾人皆不敢貿然上前。
那人似是察覺到異動,從虛實交錯的幻境中掙脫出來,動作遲緩地轉過身。
眾人屏息凝視,心中皆是好奇——來者究竟何人?
忽听“桀桀”怪笑劃破寂靜,那人抬首時,露出的竟非人類面容。
“雞頭?”許不凡瞳孔驟縮,猛地想起什麼,“莫不是玄天衍?只是身形怎會縮小了這麼多?”
他驟然色變,沖著眾人厲聲喊道︰“快撤!這是合體期大妖,一直盤踞在此!”
眾人望著驚慌的許不凡,皆是一臉茫然︰“出什麼事了?”
“合體期?開什麼玩笑?”
“都給我死!”玄天衍面孔猙獰,盡管動作依舊遲緩,卻緩緩抬起了手臂。
“玄天衍!住手!”許不凡驚喝出聲,這一拳若落下,在場眾人恐無生還可能。
聞言,玄天衍動作微滯,遲緩的目光中滿是詫異︰“你認得我?”
可詭異的是,旁人竟無動于衷,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許不凡又氣又急,沖著金長老吼道︰“金長老!還愣著做什麼?非要我踹你屁股才肯走?”
金長老訕訕摸了摸屁股,連聲道︰“走!這就走!”
“大家都趕緊走”
金長老招呼著其他人。
“想走?你們當真走得了?”
玄天衍聲線拖得悠長,動作依舊遲緩。
眾人起初還覺合體大妖不過如此,誰知他手臂輕抬,虛空中隨意一劃——
許不凡只覺渾身驟然灌了鉛,每一寸肌肉都像陷進黏稠泥潭,連揮拳的動作都慢得如同定格。
他曾親歷曲伯的威壓,此刻更知大事不妙,可轉頭卻見眾人臉上的嘲笑漸漸僵住︰有人抬到一半的腳懸在半空,有人剛要拔劍的手停在腰間,連眼珠轉動都變得遲滯。
“桀桀……”詭譎的笑聲再次響起,玄天衍渾濁的瞳孔鎖定許不凡,“原來是你啊,居然還沒有死?”
此刻的許不凡正以龜速挪到他面前,四肢仿佛被無形鎖鏈捆縛,連呼吸都帶著凝滯的沉重。
而周圍眾人早已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只剩驚恐的眼神在眼眶里徒勞轉動,身體如同被釘在原地的石像。
“這次送你上西天”
玄天衍陰惻惻的笑意里,拳風已如重錘般砸向許不凡小腹。
剎那間他只覺五髒六腑錯了位,劇痛如烈火焚身般席卷四肢百骸,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狠狠撞向石壁。
只听“轟隆”一聲悶響,堅硬的岩石竟被撞得寸寸龜裂,他的身形硬生生嵌進石縫里,碎石簌簌落在肩頭。
“你大爺的曲伯!坑死老子了——”許不凡咳著血沫怒罵,舌尖嘗到腥甜的血氣。
回想剛出關時與曲伯對掌的情景,對方掌力看似平平,敢情之前的“不過如此”全是對方放水,這落差換誰都得氣到炸毛啊!
同為合體境,玄天衍隨意一擊便讓他筋骨欲裂,這雲泥之別的實力差距,直教他又痛又恨。
要不是他星輝重塑,這一拳他已經要準備去投胎了。
“許長老——”金長老目眥欲裂,周身氣血幾乎凝固。
許不凡的實力眾人皆知,此刻卻被對方一拳轟得嵌進石壁,這等威勢看來真的是合體老怪!
其余長老見狀渾身發顫,面如死灰——可笑他們的自大,如今看來不過是井底之蛙。
“哪個兔崽子在罵老夫?”陰影里突然踱出個灰袍老者,指尖蹭著鼻尖慢悠悠現身。
此人正是曲伯!
他掃了眼石縫里的許不凡,撇嘴罵道︰“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合體期的煞星也敢招惹,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許不凡痛得喉頭哽咽,連吐血的力氣都快沒了。
曲伯緩步上前,枯瘦的手掌輕輕一托便將他拉了出來。
“嘖,你又是哪個?”玄天衍抱臂而立,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曲伯負手而立,原本渾濁的老眼驟然迸射出寒星般的銳光,聲線陡然沉冷︰“這話,該由老夫問你才是。既然離去了,干嘛又回來”
“哈哈,天下之大,還沒有我玄天衍踏不進的門!”
玄天衍聲如洪鐘,狂傲之氣幾乎掀翻洞頂石礫。
恰在此時,曲伯現身的剎那,諸位長老只覺周身禁錮的壓力驟然一松,麻痹的四肢竟瞬間恢復知覺。
金長老盯著曲伯將許不凡從石縫中拉出,揉了揉眼楮——這佝僂著背的灰袍老者,不是那個藏書閣里掃地的雜役嗎!
可他心念急轉,眼看曲伯與玄天衍對峙的氣勢,狂喜瞬間沖上頭頂︰合體期老怪!誰說青雲宗沒落了?這等底蘊足以震懾群邪!
念及此,金長老再不猶豫,撩袍便向曲伯行大禮,聲線因激動而發顫︰“晚輩金平昌,拜見曲老祖!”
其余長老本就心有驚覺,見金長老率先表態,再看曲伯周身若隱若現的罡氣,哪還不明白這老頭竟是青雲宗雪藏的合體巨擘?
傳說中的境界近在眼前,眾人喉頭滾動,驚濤駭浪在心底翻涌,紛紛跟著躬身行禮。
這青雲宗哪是沒落,是太低調了。
“你們還呆在這里做什麼?”
曲伯沒好氣的罵著,一群蠢貨,不知道死活。
一幫人忙不迭失的趕緊離開。
而許不凡被金長老攙扶著,一步一瘸的離開了。
玄天衍並沒有動手,或許在他眼里,這些都是小趴菜,不值得動手。
而洞內的威勢在節節攀升,兩人暗含內勁的對峙著。
如果這些人現在還沒有離開的話,那就要去地府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