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只有風吹過廢墟廣場上空的嗚咽。
以及傅采林壓抑、沉重的喘息聲。
敗了?
大部分人,都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激動與欣喜。
他們沒有那份眼力,未曾看出那已悄然消失的空間黑洞的奧妙。
那是無數練武之人,追求一生的至高境界——破碎虛空之力!
他們只關注到,傅采林受傷了、敗了!
縱橫天下數十年,與寧道奇、畢玄齊名的高麗奕劍大師傅采林,就這樣敗了?
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道持刀而立的黑色身影上。
恐懼、敬畏、難以置信…
宇文成都感覺自己的手心,全是冰涼的汗水。
寧道奇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看著白夜天,仿佛在看一個不屬于人間的怪物。
四大聖僧面色凝重如水。
嘉祥大師托著鉛盒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盒中那和氏璧的異力波動,似乎更加劇烈了。
就在這死寂凝固的時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動了!
目標,赫然是嘉祥大師手中,那一直緊握的鉛盒!
是寧道奇!
這位中土道門大宗師,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
在所有人都被巔峰之戰震懾、心神失守的瞬間!
他蓄勢而出,身法快到了極致!
如同融入風中的一縷青煙。
無聲無息,卻又帶著一種飄渺難測、圓融自然的意蘊。
瞬息間,他就跨越了數十丈距離。
五指成爪,帶著撕裂虛空的凌厲。
抓向嘉祥大師手中鉛盒!
“寧道奇!爾敢!”
“留下玉璽!”
四大聖僧瞬間驚醒,驚怒交加!
他們距離最近,反應也是極快!
帝心尊者青蓮禪杖怒掃,帶起沉重如山的罡風!
智慧大師雙掌合十拍出,精純的佛門掌力如同怒濤!
道信大師酒意全無。
身形一晃,出拳刁鑽打向寧道奇肋下!
嘉祥大師更是厲喝一聲,枯瘦的手掌緊握鉛盒。
另一只手並指如劍,帶著洞穿金石的枯禪指力。
疾點寧道奇手腕!
四大聖僧含怒出手,威勢何等驚人!
佛光閃耀,勁氣狂飆,瞬間將寧道奇的身影淹沒!
然而,寧道奇的身影在四大聖僧的圍攻中。
雖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
看似岌岌可危,卻又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
以毫厘之差,避開每一次攻擊。
他施展的正是其成名絕技——散手八撲!
身形飄忽如風,似撲非撲,似退非退。
將道法自然的意境,發揮到了極致!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嘉祥大師手中的鉛盒!
“撒手!”
寧道奇一聲清叱。
在硬受了帝心尊者禪杖一擊的同時。
他那如同穿花繞樹般的手。
終于突破了嘉祥大師指力封鎖,一把扣住了鉛盒邊緣!
“妄想!”
嘉祥大師目眥欲裂,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鉛盒另一側!
兩人頓時僵持。
磅礡的佛門真元與道家真元,通過小小的鉛盒猛烈對沖!
“滾開!”
道信大師的拳力和智慧大師的掌力,已然襲至寧道奇背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狂暴、混亂的詭異波動。
猛地從兩人僵持的鉛盒中爆發出來!
那和氏璧的異力,仿佛被兩大頂尖高手的真元徹底引爆。
如同沉寂的火山驟然噴發!
嘉祥大師如遭雷擊。
枯瘦的臉上,瞬間涌起一股病態的潮紅。
隨即轉為死灰!
他死死壓制玉璽異力的枯禪真元。
在這內外交攻之下,瞬間失控反噬!
抓著鉛盒的手猛地一顫,五指幾乎要松開!
寧道奇同樣悶哼一聲,臉色一白!
那股混亂異力,如同無形的毒針,狠狠刺入他扣住鉛盒的手掌。
異力沿著手臂經脈瘋狂上竄,瞬間攪亂了他體內真元!
他感覺自己的真元,如同沸水般亂竄。
散手八撲的意境,瞬間出現了一絲不該有的滯澀!
高手相爭,只在一線!
就在寧道奇被玉璽異力干擾,身形微滯的這萬分之一剎那!
“噗!”
“砰!”
道信大師刁鑽的拳力,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寧道奇的後心!
智慧大師雄渾的掌力,也重重拍在了他的左肩!
與此同時,帝心尊者的青蓮禪杖,也帶著萬鈞之力掃至!
寧道奇再也無法維持,那精妙的卸力身法。
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如同被巨錘砸中,向前踉蹌撲出!
他扣住鉛盒的手指。
在這劇痛和沖擊下,不由自主地松開!
鉛盒脫手,向上拋飛!
嘉祥大師遭受玉璽異力,以及道門真元雙重沖擊。
已是傷上加傷,再也無力抓住鉛盒。
他踉蹌後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那承載著傳國玉璽的鉛盒,在空中翻滾。
在無數道驚駭、貪婪、絕望的目光注視下,向下墜落!
它的下方,是混亂的勁氣亂流,是染血的廢墟!
而就在鉛盒脫手飛出的瞬間。
一道身影,比所有人的反應都要快!
正是白夜天!
他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
在鉛盒剛剛脫離嘉祥大師手掌的那一刻。
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虛影。
無視空間的阻隔,瞬間出現在鉛盒墜落的軌跡之前!
一只穩定、有力的手,凌空一抄!
那翻滾的鉛盒,穩穩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入手冰冷、沉重。
盒內,那股令人真元失控的詭異波動,隔著鉛層依舊清晰地傳來。
如同活物的心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但同時,也在侵蝕影響著他體內的真元。
白夜天握住鉛盒,卻沒有絲毫停頓。
甚至沒有看一眼,重傷咳血的傅采林。
沒有看一眼被四大聖僧擊退、臉色慘白的寧道奇。
更沒有看那些虎視眈眈,卻又充滿恐懼的江湖人和驍果軍。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掃過全場。
那目光所及之處。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白夜天沒有再出刀,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握著那冰冷的鉛盒,身影一晃。
便已出現在數十丈外。
再一晃,便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
徹底消失在已如廢墟的廣場邊緣。
只留下滿地狼藉、重傷的強者、和無數驚魂未定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