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冷的通道里，腐臭的氣息如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包裹著眾人。霉斑像貪婪的水蛭，沿著石壁攀爬，在搖曳的火把光暈下，泛著詭異的灰綠色。曹淵單膝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指尖微微顫抖著撫過趙鐵牛逐漸失去溫度的臉龐。戰友頸側那道猙獰的傷口還在緩緩滲血，暗紅的血跡順著青石板縫隙蜿蜒，宛如一條垂死掙扎的赤蛇，在這昏暗的通道里，訴說著生命的消逝。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三日前在青崖關並肩殺敵的畫面清晰地浮現在曹淵眼前。那時，趙鐵牛揮舞著開山斧，勇猛無畏地劈開敵陣，斧刃上凝結的冰晶還未融化，爽朗的笑聲回蕩在被冰雪覆蓋的戰場上。他那口帶著濃重方言的 “曹頭兒，俺護著你”，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可如今，曾經那個生龍活虎的漢子，嘴唇已泛著青灰，永遠閉上了雙眼。這些回憶，此刻都化作利刃，狠狠地剜著曹淵的心。曹淵想起初遇趙鐵牛時，那漢子背著半袋干糧，從流民中站出來，說要跟著他守護家園。這些年出生入死，趙鐵牛的開山斧不知多少次為他擋下致命一擊，而如今，他卻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喉嚨像是被鉛塊堵住，曹淵強忍著喉間翻涌的腥甜，用寒鐵劍撐著地面，艱難地緩緩起身。劍刃與石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低語。他挺直脊背，破碎的披風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盡管渾身傷口傳來陣陣劇痛，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依然站得筆直，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豐碑，向眾人展示著他的堅韌與不屈。傷口處的血痂被牽動，新血滲出，在布料上暈開更深的痕跡，那是他與黑袍人爪牙廝殺留下的印記。
“兄弟們！” 曹淵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依然震得岩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趙鐵牛用命給我們打開了這條路！” 他猛地扯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蜈蚣狀的舊疤，那是五年前在黑水河畔，為救被困的百姓，被魔教長老的毒刃所傷留下的印記，也是他英勇無畏的見證，“還記得蒼梧山之戰嗎？那時我們只剩二十三人，面對敵人的重重包圍，卻硬是守住了糧草！現在，我們身後是萬千百姓，他們的安危都寄托在我們身上，絕不能讓黑袍人的陰謀得逞！” 他的聲音在通道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火把昏黃的光暈下，士兵們原本悲戚的眼中漸漸燃起怒火。老卒王二柱抹去眼角的淚水，將腰間酒葫蘆狠狠摔在地上，酒液在石板上飛濺，仿佛是他憤怒的宣泄。他悶聲說道“曹將軍說得對！鐵牛兄弟的仇，咱們得用血來報！” 眾人紛紛握緊手中的武器，金屬踫撞聲此起彼伏，那聲音仿佛是他們決心的宣誓，響徹整個通道。年輕的士兵小李握緊長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想起趙鐵牛曾教他如何在戰斗中借力打力；老兵張叔則默默擦拭著手中的彎刀，眼中閃著復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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