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陳清河又抓起算盤， 啪作響的算珠聲混著帳外傳來的磨刀聲，在潮濕的空氣里編織成緊張的韻律。他眉頭緊鎖，口中念念有詞，快速地撥動著算珠，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滲出。在他身旁的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成捆的麻繩、成箱的火油，每一件物資都關乎著將士們的生死。忽然，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幾壇烈酒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想起去年寒冬那場戰役，許多士兵就是靠著烈酒取暖才熬過漫漫長夜，他最終還是將它們列入了調撥清單 —— 或許在戰場上，這能給士兵們壯膽，也能在緊急時刻用于療傷。
破曉前的營地籠罩在薄霧與寒霜交織的輕紗中，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面紗所籠罩。露水凝結在帳篷的麻繩上，墜成晶瑩的冰珠，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曹淵披著玄鐵鎖子甲立在校場中央，月光穿透雲隙，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冷銀。那身鎖子甲歷經無數場戰斗，每一片甲葉上都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和敵人的鮮血，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慘烈。
他的目光掃過列隊的士兵，甲冑上的銅釘在微光中泛著冷芒，新制的皮靴踩在凍硬的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年輕士兵們眼底跳動的火焰比火把更熾熱，那是對勝利的渴望，也是對未知的恐懼與期待。在隊伍中，有個叫李青的新兵，緊握著手中的長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臨行前母親哭泣的面容，心中既害怕又堅定，暗暗發誓一定要活著回來。
“陳三柱！” 曹淵大步走到一名滿臉雀斑的少年面前，粗糙的手掌緊緊握住那雙還帶著稚氣的手。少年的手微微顫抖，掌心滿是汗水。“記得你說過，等打完這仗要娶鄰村的阿巧？” 少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鼻尖泛起紅暈︰“是，將軍！” 曹淵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她最愛的紅綢回來，我親自為你們主婚！” 周圍爆發出壓抑的笑聲，緊張的氣氛中透出一絲溫情。士兵們互相交換著眼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一刻，他們仿佛忘記了即將到來的殘酷戰斗，心中涌起對和平生活的向往。
當他走到老兵趙鐵牛跟前時，卻沉默了許久。兩人布滿傷疤的手相握的瞬間，無需言語，二十年前並肩作戰的畫面已在眼神中流轉。那是一場慘烈的伏擊戰，他們被困在山谷中，四周是敵人如潮水般的進攻。趙鐵牛為了救曹淵，替他擋下了一支利箭，箭傷至今仍留在他的胸口。“老伙計，” 曹淵低聲道，“這次換我護著你。” 趙鐵牛的眼眶突然泛紅，別過頭去悶聲說︰“誰護誰還不一定呢！”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卻依然倔強。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騎著快馬飛奔而來，“報！敵軍前鋒已抵達黑松林，距離我方營地不足二十里！” 校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士兵們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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