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這個講稿還是你寫,我呢說實在話年輕的時候可以寫一點東西後來,說實話,都是秘書給我寫。”錢正林和侯本福從曾科長那里領了“國慶節”上愛國主義教育大課的任務一出來,就這樣對侯本福說。
侯本福笑了笑,回答道︰“遺憾在外面的時候沒有認識錢主任,不然的話,給錢主任當個秘書是求之不得的。”
“你看你小侯老師,說的啥話?你給我當秘書你求之不得還是我求之不得?”錢正林指指侯本福,“你是話里有話,話中帶刺哦。”
“沒刺,只不過是你听慣了溜須拍馬的話,我的話既不溜也不拍,有點刺耳是不是?”侯本福故意用揶揄的語氣道。
錢正林清高孤傲,一般很少與人交流,但沒什麼壞心眼,也看不慣李宏基和馮連升二人的為人。因為工作關系經常和侯本福打交道,他倒是打心眼里認可侯本福,工作上的交集或是平時,兩人說話都無所顧忌,他時常顯擺過去的輝煌,而侯本福也時不時地故意揶揄他兩句,這也算是兩人之間一種另類的交情。
兩人說著只有他們才習慣,也只有他們才明白的話里有話,就到了教研室,錢正林一把按住侯本福的肩膀,將他按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打開他辦公桌後面的文件櫃拿出一包魚干遞給侯本福︰“女兒上次來看我偷偷給我帶進來的,正宗的海南魚干,開袋即食,算是給你寫講稿的慰問,這個東西配某樣東西可是絕配!”錢正林詭秘地笑著說。他說的“那個東西”兩人都明白是酒。
侯本福擺擺手︰“不稀罕不稀罕,不要收買我。”話是這樣說,但他卻站了起來走到錢正林文件櫃門前朝里探望,“你家大小姐就給你拿一包魚干啊,怕是還有別的好吃的吧?”說著,把手伸進櫃子里,撥開幾本書,看見里面果真還藏著一堆來自海南的“開袋即食”海鮮土特產,“我就曉得嘛,你家大小姐那麼遠好不容易來看你一回,怎麼也不可能只給你拿一包魚干嘛。”說著,侯本福一樣一樣的拿了幾袋開袋即食的速食海鮮出來,各樣的瞅了瞅,“好吧,我還要一袋烤蝦,舍得不舍得?”他看著錢正林,“如果舍不得,我就連魚干也不要了,你留著慢慢享用。”
“拿去拿去,都露了馬腳,藏也藏不住了,你看,還想吃啥,再拿一袋去。”錢正林故意做出無奈的表情苦笑道︰“以前要你做點事可不興慰問品的啊,這回我出大血了。”
“其他就不要了,不能貪,你就是貪才進來的,我不能學你。”侯本福一邊揶揄錢正林,一邊拿了張報紙將這兩袋下酒美味包好,面帶勝利者的驕傲,大搖大擺地走了。听見錢正林在他背後嘀咕道︰“還說不貪,我總共只有八袋,給我拿走兩袋最大的,這還不叫貪?”
侯本福得意洋洋地回到編輯室,把報紙打開,像凱旋將士展示“戰利品”似的拿出兩袋即食海鮮拍在辦公桌上︰“周末我們又有下ど三五的好東西了,老錢貢獻的。”
“老錢一下子能給你這麼大兩袋海鮮 ,說明他有事要你幫忙。”何倫發看著侯本福,意思是我猜對了沒有?
“是啊,科長說要在‘國慶節’上大課,上課的講稿肯定是要你們教研室寫咯,你說你們哪個寫?所以老錢就推給我咯!”侯本福說道。
“反正他不拿這些東西給你也還是你寫,不如叫他出點血。”黃忠福怪笑著說。
不一樣的日子,同樣的周末,侯本福和何倫發、黃忠福三人早早地來到宣教大樓,侯本福繼續修改他寫的愛國主義教育講稿,曾科長已經審閱過了,侯本福按他的要求進行修改。何倫發和黃忠福兩個去準備午飯。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何倫發從文件櫃後面雜物堆里拿出一瓶酒來,三人開始吃喝。不一會,听見當天值班的宋干部在樓下叫打掃宣教大樓衛生的洪永發,何倫發趕緊將半瓶酒藏到雜物堆里︰“盡量不要讓干部看見為好。”
宋干部是叫洪永發下樓去拿菜,說下午他不去職工食堂吃飯,叫洪永發在宣教大樓給他做飯吃。洪永發把宋干部買進來的菜接過來後,宋干部就哼著流行歌曲往二門崗方向走去了,他值班的時候喜歡找張發棟下棋,這會進監舍去,大概也是去找張發棟下棋。
何倫發見值班的宋干部進監去了,又把半瓶酒拿出來︰“管他的,我們再喝兩杯,今天我感覺好,想喝酒。”
“不是感覺好不好的事,是老錢給的這兩樣下酒菜太適合下酒了。” 黃忠福得意地笑說道。
侯本福說︰“你們兩個今天不忙,可以多喝點,我還要改稿。”說完 ,他去了趟廁所 就坐回辦公桌又開始改稿。
下午大約三點鐘的時候,听到宋干部在樓下叫洪永發開門。宣教大樓的門,在周末的時候都會上鎖,這是侯本福和何倫發都給洪永發打招呼的,主要是防備監部值班領導和獄政科值班干部突然上樓來發現他們喝酒的違規行為,門上了鎖,如果有干部叫門,就可以有時間迅速清理掉喝酒的所有痕跡,特別是侯本福喝酒上臉,听見有干部叫門還可以躲起來不讓干部看見。
洪永發听見宋干部叫開門,故意大聲答應︰“來啦來啦!”他這樣大聲是為了提醒侯本福們有干部要上樓來了。
侯本福立即問何倫發和黃忠福︰“我的臉還紅嗎?看得出是喝過酒的嗎?”
何倫發說︰“還有點紅,看得出來是喝酒的,你最好還是躲一下。”
黃忠福卻說︰“躲啥嘛,本科的干部,又不是不曉得我們喝酒。不躲!”
侯本福說︰“本科干部曉得歸曉得,但盡量還是不要曉得的好,我還是躲一下,萬一宋干部來我們編輯室呢?”說完,侯本福就上了頂樓的廚房里,幫著洪永發做飯。
宣教大樓頂樓是五樓,這里的房屋結構和每一層都是一樣的,但是教室都從來不用來上課,都已經改裝過,一間大教室改成了干部圖書室和資料室,一間改成了監獄宣傳教育歷程和獲得各種獎項的陳列室,一間一分為二分成大小兩間房,一間小的裝修成廚房,一間大的裝修成洗澡室和廁所。還有兩間教室也是一分為二裝修成四間干部休息室,一間是女干部休息室,三間是男干部休息室,每間房里都各擺了一張單人床。還有一間大教室就是文藝組的排練室,另外還有一間教室就用作了雜物間。
侯本福來到廚房,洪永發剛給宋干部開了門上來,他笑著說︰“侯老師你臉還有點紅哦。”
“洪哥,沒辦法,兄弟我就好這口,幾天不喝就像害病一樣難受,我要是像你這樣不喝酒就好了,要少好多麻煩,有時候還提心吊膽的。呵呵!”侯本福自嘲道。
“你們不是都要喝點酒才寫得好文章嘛,李白斗酒詩百篇,要是他不喝酒,估計寫十篇都難,我不喝酒,所以也不會寫文章。”洪永發沒文化,但說話卻很有藝術,總是能說出讓人听著舒服的話。
侯本福正邊幫洪永發擇著菜邊和洪永發說著話。黃忠福卻急匆匆跑上來說︰“壞了,李宏基出來了!本福你千萬不要和他踫面!”
侯本福心里一緊︰這喝了酒還紅著臉,要是被李宏基看見不就被他拿著把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