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醒來,大家感到特別悶熱 ,甦發貴說可能今天要下雨,一個多月沒有下過雨了也該下點雨了。
    侯本福說,是有好久沒下過雨,從我進來就沒下過雨。
    然後大家就說入秋了也應該下點雨了,前兩天都還有點涼快,今天太悶熱了。
    侯本福說入秋了?該哪天過中秋呢?
    于真華說侯主任你最近可能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也不曉得你老人家一天想些啥子。你居然還在問中秋哪天過。
    甦發貴說今天都是九月二十四號,農歷八月二十八了,昨天秋分都過了。
    周貓兒說中秋節都過了十四天了。那天你家里面還送了兩個大月餅和一桶餃子還有一袋水果進來,那天看守所也是吃肉,管他咋個說一個人也有四、五片肉。
    許凡兵說,對對對 ,那天我媳婦也來看我的,先給我買了襪子和秋衣,後來我叫她給我去餐館炒點菜來,她下午又給我炒了個回鍋肉送來。
    何明華說,是的,還有于真華們家也送來蒸好的老臘肉和油辣椒。我當時還說今天我們這個場合恐怕是全省看守所吃得最好的一間室子。
    張斌說,的確,那天我是吃得安逸。
    劉文生說,有那麼多吃的,哪個吃得不安逸嘛,都安逸。
    侯本福說,那天是中秋?我簡直沒得那個概念。今天是一九九二年九月二十四號,意思我進來都是一個月零兩天了?
    于真華說,我就曉得你老人家一天瓢把子頭裝的東西太多了嘛,連中秋節過了十幾天了都還說沒得概念。
    侯本福說,我才大你幾歲你就喊我老人家,你是想我快點老是不是?
    于真華走過去揉著侯本福的腿說,這是尊敬、尊敬,哪里是想你快點老的意思嘛。
    大家都被于真華那表情和語氣逗得笑起來。
    杜武厚說,要是干事一開始就把我送到這個監室來就好了,我就不會受那幾個狗日的氣。
    周貓兒說,要是你進干事辦公室不裝鬼,不做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老老實實買干事的賬,你就不會挨一頓肥操。
    甦發貴說,這句話才是最關鍵的,哪個叫你不賣干事的賬嘛,要曉得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大家說著話,值班的楊干事就領著自由犯肖醫生來開門放風了。
    杜武厚走到門口說︰“你們今天不幫我,看我自己能不能跨得出去。”說著,就試著跨了兩次,終于費勁地跨過監室門坎走到放風室院壩。
    何明華問他︰“是不是今天感覺好多了?”
    杜武厚答︰“是感覺好多了 。”
    侯本福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中秋節的聯想中,說道︰“中秋節都過了十幾天了,我竟然都不知道。”然後坐在階沿上沉默不語,其實他在想家人,在懷念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幸福時光。
    甦發貴站在放風室中央抬頭看天︰“今天肯定要下雨。可能等不到收風就要下。”
    從悶熱的監室出來,大家感覺舒服多了,照例是洗澡、散步、做做簡單的運動。
    杜武厚想活動一下四肢,但手腳剛一比劃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于是只好乖乖站著等值班的人犯給他遞毛巾,他接過來想要自己擦身子,但也只是在胸前擦了幾下 ,其他部位還得別人幫忙擦,自己護痛根本夠不著。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果然下起了雨,這時突然听見有幾個放風室的牆壁被錘得“咚咚咚”響。先是從一間開始,接著第二間、第三間,一共大概有五間放風室都在捶打牆壁,像是相互呼應,但又沒有任何人喊話。
    武警听見錘牆壁的聲音,喝斥了兩聲,錘牆壁的聲音就停下來,之後沒有再響起過。
    甦發貴說︰“狗日的些錘牆壁做啥子,屁也沒放一個。”
    周貓兒說︰“捶牆壁了又不說話,狗日的些被關瘋了不是。”
    周貓兒剛說完話,放風室的門被打開,楊干事叫于真華出來,然後又打開了一間男犯監室和一間女犯監室。
    周貓兒說︰“肯定是于真華們的案子今天開庭。”
    甦發貴說︰“應該是,他和他爹媽出去開庭。”
    曾勇看著甦發貴說︰“是哦,他和他爹媽出去開庭,你啥子都曉得。如果人家不是開庭呢?”
    甦發貴指著曾勇說︰“于真華叫出去了,又開了間男犯監室開了間女犯監室,這明明就是叫的他仨老幼出去嘛,仨老幼一起出去,不是開庭是做啥子?”
    曾勇說︰“萬一干事叫他們仨老幼出去淋雨呢?萬一他們家里人來看他們呢?萬一直接把他們放了呢?你不要以為你吃的鹽多,鹽吃多了可能會得病。”
    甦發貴說︰“你才得病,我看你就是神經病。一天沒事干就和我故意扯淡。”
    曾勇也指著甦發貴說︰“甦發貴,我和你打賭,如果于真華出去是提審,你今天就停缽,如果于真華出去不是提審,你給我洗衣服。”
    甦發貴“嘿嘿嘿”笑著說︰“你倒是聰明,和我打賭,都是我輸,可以,你太聰明了。我是傻子。”甦發貴用一種奇怪的笑容繼續說道︰“你曾勇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我們都是傻子。你給我滾遠點,我吃的鹽都比你走的路多。”
    周貓兒看曾勇故意逗甦發貴的情景,完全忍不住要笑了,用手捂著眼楮說︰“你兩個真的是一對活寶,一個故意扯淡,一個傻乎乎的當真。”
    侯本福也從自己紛亂的思緒里解脫出來,站起來伸伸手說︰“甦發貴你不要老是什麼都當真,年輕人本來就是故意鬧著好玩的,你卻每次都當真。”
    甦發貴說︰“好,侯主任,我不和他姓曾的小屁娃計較,他算老幾。”
    周貓兒說︰“你看你甦發貴,跟侯主任說不計較,但你還是要說人家一句不好听的才甘心。”
    曾勇說︰“他都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跟他計較不是貶低我自己了嗎?”
    甦發貴還想說什麼,侯本福說︰“今天確實悶熱,我還想洗澡,曾勇你去把我毛巾和香皂拿出來。”
    侯本福把曾勇支開後,甦發貴就沒再說什麼了。
    周貓兒說,于真華們那個案子可能判不了幾年,不信等于真華開庭回來就曉得了。
    喜歡獄中十七年請大家收藏︰()獄中十七年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