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來到甦發貴家,不可能再像在省城舅舅家一樣不出門,省城的人是不興隨便串門的,除非是公安或是居委會的會不請自來上門了解一下情況或作什麼登記之類。但到了甦發貴們這鄉下就不一樣了,隨時都有人東家串到西家,你家串到我家的。如果家里藏個大活人哪天被人發現了,就更是難以解釋,那就不如讓小華自然出現,讓別人覺得就是個來家玩耍的親戚家孩子,鄉下人也沒幾個會知道外面的事的,就算通緝令或協查通報傳到這些地方來,也基本上都是在公安機關內部相傳,一般不會傳到外面的。
    其實作為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以前參加革命的“老革命”的後代,甦發貴曾經是有過正式工作的,那是甦發貴二十幾歲時的一九六0年代,甦發貴被朱家鎮公社推薦參加了共產主義勞動大學學習,來勞動大學之前甦發貴是社辦企業的工人。當時的勞動大學實行的是以“社來社去”分配模式為主,以非“社來社去”分配模式為輔的學員分配制度。就是說學員畢業後原則上從哪個公社來就回到哪個公社去,但對一小部分學習表現優異的可以破格分配到政府機關或事業單位、企業廠礦。由于甦發貴在勞動大學學習期間成績好,勞動又積極肯干,畢業後組織上將他分到了鋼城縣農業局當了一名技術員。可是沒過兩年,不知道什麼事得罪了一位新來的領導,甦發貴被不明不白的又重新“社來社去”,貶回了鄉下,由于社辦企業在他走後又安排別人頂了他的崗位,就連社辦企業也回不去了。
    雖然甦發貴明白是被人整了,但他從來沒有過怨言,他說在鄉下當農民不一定是壞事。
    甦發貴的兒子是本村村委會主任。村委會里還有支部書記、支部副書記、副主任、婦女主任、會計、文書。支部書記是村里的一把手,是大事小事說了算的人。
    甦發貴們村的支部書記已經六十五歲了,兩年前就主動提出要退下來,直到今年鄉黨委才同意,答應今年內由村里召開全體黨員會議進行公開選舉。參選人員原則上是村委會的黨員干部,也可以是普通黨員。話是這麼說,但按照慣例,接替大隊支部書記的人無非就是大隊長和大隊副支書,如果副支書和大隊長是同一個人,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如果村主任不是黨員,那麼這個支部書記的位置就非副支書莫屬了。
    甦發貴們村委會的副支部書記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另一個人,甦發貴的兒子也是黨員。說白了,下一個村委會支部書記的實際候選人就是他兒子和現任支部副書記。
    村黨支部書記已經在今年三月份本村全體黨員大會上說了,今年國慶節以前召開全體黨員大會選舉村委會新的黨支部書記,而且老支書表態說他不支持任何人,完全依靠民主選舉。
    誰都知道,除了現任副支書和村主任,其他的黨員都沒必要去參與競爭,除非是鄉政府或更高級別有領導力挺你。
    甦發貴的老婆是這位副支書的姑媽,也就是說,副支書和甦發貴的兒子是血親的表兄弟。像這種親連親戚連戚的關系在一個村里比比皆是,因為村里的人社交範圍太小。
    兩老表基本上是一起長大一起去公社鄉政府以前是公社)讀小學又一起去縣里讀中學,然後又一起回鄉務農一起參加村委會工作。
    工作上多數時間是配合默契的,但少數時間還是會有分歧,分歧過後總有一個要先叫另一個晚飯來家里喝兩杯,雙方都不願為工作上的事傷害親戚之間的感情。
    當然自從老支書宣布要民主選舉新的支書後,兩老表也都知道互相在暗中較勁,都在私底下采取各種方式籠絡人心為自己拉票。
    這天兩老表又約起下午一起喝兩杯,約好喝酒後副支書又問︰“我姑爺去省城好像好多天了,回來沒有呢?”
    甦發貴的兒子答︰“說是回來兩天了,這幾天忙,我都沒有過去看老人家。”
    副支書說︰“那我們不如干脆去看看老人家,也陪老人家喝兩杯。”
    “可以可以,我也想去看看老人家。”甦發貴兒子高興地說,他確實認為這是個既看望了老人又陪老表喝酒的好主意。
    副支書又說︰“那老表我們還是按老規矩去朱家鎮街上轉一趟再去老人家那里吧。”
    副支書說的“老規矩”其實是他兩老表無論是臨時說起去看誰的父母,都去朱家鎮街上買點燒臘買點現成的菜再去,因為鄉下除了自家菜園里的菜,平時不一定有什麼菜。
    兩老表騎著副支書的摩托車向朱家鎮街上奔去,背後一溜煙塵揚起。
    副支書和甦發貴兒子在朱家鎮街上買了菜不一會就到了甦發貴家院壩,副支書摩托車一停好就熱情而大聲地嚷起來︰“姑爺、姑媽我來混飯吃了。”
    甦發貴急忙從堂屋迎出來︰“我听到有摩托車聲音過來,我就猜是不是你兩老表,果然是啊,來來來,先進屋坐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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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發貴老婆也從廚房迎出來︰“先坐到喝茶,飯一會就好了,說啥子混飯吃,想來姑媽家就天天來,姑媽就等于是你親老子,你還穿開襠褲的時候老子就給你說的。吃姑媽的就是吃你親爹的一樣,應該的。”
    甦發貴老婆招呼副支書的時候,副支書一邊听姑媽說話一邊已經將從朱家鎮街上買的菜提進了廚房︰“姑媽你看有現成的你拿東西裝好就可以上桌了,你老人家自己做起麻煩。”
    甦發貴老婆說︰“你是擔心老子麻煩啦?你是擔心姑媽這里沒菜給你們下酒,你以為老子不曉得你那點小心思。”
    甦發貴老婆說著把鍋蓋揭開︰“你看,不要以為老子沒菜給你們下酒,老子炒的辣子雞,還蒸了老臘肉、香腸。算你有口福。”
    兩姑佷又親熱地說笑了幾句,副支書來到甦發貴家堂屋坐下,畢恭畢敬的給姑爺敬煙,甦發貴打趣道︰“咦,一天天的盡抽好煙啦。”
    副支書看見坐在一旁好奇地看他們對話的小華,問姑爺這位兄弟是……?
    甦發貴說︰“我不是有個才半歲就過繼出去的堂兄弟嘛,這就是他的小兒子,你們也是表兄弟。”然後甦發貴給小華說︰“這個是你表哥。你伯娘哥哥家的兒子。”
    小華拘謹地叫了聲“表哥”,副支書問表弟現在在哪里讀書還是工作呢?。
    小華說都沒有,在家待業,甦發貴接著補充道︰“你這表弟讀完高中沒考上大學就在家待業了。”
    副支書又問︰“姑爺不是去省城阿姨家嗎?這位老表是在哪里見到的呢?”
    甦發貴說︰“就在省城見到的啊。”
    副支書打趣道︰“姑爺這次去省城收獲大哦,又給我帶個老表回來。”
    說笑間,菜已上齊。甦發貴老婆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你們四老幼多喝兩杯,喝高興。
    吃喝時,副支書老是不停瞅小華。瞅得小華不自在,心里七上八下的,還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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