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如石柱般的寬厚腳掌踏過地面,留下深深的腳印。
兩頭避水犀獸賣力的向前狂奔,其聲勢浩蕩如洪鐘,卷的周圍塵土飛揚。
在它的背上,女人目視前方。
似是巧合,每當她的坐騎踏響地面時,一公里內的所有植物都會隨之搖晃,像是被踏步的波動震晃一樣。
而某些沒有長出植物的荒野,也冒出了綠芽,並以極快的速度向上生長。
在她後邊,姜崢一邊通過坐騎的天賦攝取靈氣,一邊目睹了這一切。
他沒有察覺到一點靈氣波動,但這周遭發生的事情,肯定跟張枝檸脫不了干系。
即便是一年之末,她所到之處也仍然是春意盎然。
此等能改變環境的能力,八成具備了偵查、輔助等功效。
若非如此,她也沒必要如此做派。
遠處。
不起眼的土壤里忽然一陣涌動,緊接著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破土而出。
它撲稜著灰塵,葡萄大小的眼神里滿是憤怒。
誰!?
我家都快塌了!
它憤怒至極,正準備為了新家而戰時,身前一根不大點的小草突然迅速生長。
最終在兩秒之內如膨脹的海帶,將它牢牢的鎖在里面動彈不得。
張枝檸心有所感,扭頭看去,失笑片刻。
她抬了抬手指,束縛著小東西身體的野草重回初始。
後者則渾身僵硬兩息,直到察覺自己徹底安全之後,才手忙腳亂的鑽回到自己的洞穴之中,再也不肯出來。
姜崢收斂視線。
那是一只零階的“土豚鼠”,屬于生態鏈的最低層之一。
不過其一階隱藏進化的“貪吃鼠鼠”,可以驗這世間絕大多數的毒,算是比較廉價但又比較好用的靈獸。
除此之外,土豚鼠若先不進化,只是升至兩階,還能解鎖一個階段性的隱藏進化,名為“猛攻鼠鼠”。
這種靈獸,可以熟練的運用人類的槍械,算是低階靈獸中趣味性比較大的那一種。
兩人繼續向前,直到過了幾個小時,張枝檸才開口說道︰“到了。”
嬌小的避水犀獸緩緩止步,慢吞吞的朝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而那里等待了許久的軍人們,有人低頭做著登記,有人則露出笑容,大步向前。
“運將。”
他朝著張枝檸點了點頭,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少年,眼神閃爍︰“想來這位就是……”
“嗯。”
張枝檸點點頭,平靜道︰“這一路風平浪靜,我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來霆,你呢?”
話音剛落。
她旁邊的空地上忽然蕩起漣漪,透明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逐漸顯形。
姜崢眼神微微凝固。
這一路上,他從未察覺到身旁有人,腰間的鈴鐺也並沒有給予提示。
男人站在那里,眼神眯縫。
“有一點。”
說完。
他扭了扭脖子,冷冽的表情瞬間崩塌,轉而換上一如既往的懶散和疲憊︰
“但不重要,都不敢靠近的,若放在前五年,他肯定會成為眾矢之地……”
“眼下嘛,排在他前面的人不少,只不過給予了他一份第一檔次的關注度而已。”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還比較安全。”
听著谷來霆的話,張枝檸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跟她猜測的一樣。
如今的神州“群雄並起”,哪家幾乎都有一個極具代表性的天才,這也是她讓媒體瘋狂的做對比和褒貶的原因。
因為內行的人基本不會在乎這些事,即便心有不願,此刻姜崢也比不上他們真正的對手重要。
就算有心報復一下瞎說的媒體,也不見得敢招惹其背後主張此事的奉天張。
而普多大眾卻對這種事情非常感興趣,願意當做茶余飯後的閑聊內容。
這幾乎是造謠\宣傳的最好時機,且張家有底蘊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
“直升機準備好了嗎?”
“好了,運將。”
張枝檸翻身離開坐騎,拍了拍後者的水流脖頸。
避水犀獸低下身軀,犀牛角輕輕撞擊張枝檸的喚靈玉,化做白光遁入。
姜崢同樣翻下坐騎。
張枝檸的避水犀獸,目測也就是一只兩階左右的靈獸,看來前者並沒有在戰力上對自己這位伙伴過多培養。
“請移步停機坪。”
軍官摸向姜崢這只避水犀獸的腦袋,對著少年笑了笑︰“那里有直升機等你。”
姜崢點點頭,朝著張枝檸離開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了兩步,他的視線就放在了側前方一動不動、像是在等他的谷來霆身上。
“谷老師?”
“呦。”
谷來霆艱難的睜開眼楮︰“好巧。”
姜崢陷入沉默。
“既然踫到了,那就一起走吧。”
如此尷尬的話,谷來霆卻說的面不改色︰“正好你還能給我帶帶路。”
我給你帶路?
姜崢身形一頓,難以置信的看著谷來霆。
谷來霆砸吧下嘴︰“我也沒回來過幾次啊,過去要麼在外面待著,要麼就在監獄里待著……”
他看向姜崢,咧嘴笑道︰“若論親疏,我與你不相上下。”
听見這話,姜崢的臉上有些茫然,心下卻迅速洶涌起來。
谷來霆這話,是單純的一句牢騷,還是別有深意?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該對自己說吧?
“……嘿。”
谷來霆斜眼瞅了瞅姜崢的表情,嘖嘖兩聲,率先朝著前方走去︰
“瞧給你嚇得……我就是這麼一說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人生在世是為個體,哪能只有陽光而無月亮、只有感激而無怨言呢?抒發情感而已。”
最前方。
張枝檸似有察覺,轉身凝視。
“來霆……”
“四姐。”
谷來霆笑的敞快,一掃臉上的疲憊︰“放心,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畢竟我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回家了啊。”
他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女人。
“說起來……”
谷來霆忽然開口,笑道︰“這還要多謝老爺子,準我回家。”
張枝檸再次開口︰“來霆……”
“唉,有什麼話,回家後自然有人會與我講。”
谷來霆卻沒有听的意思,只是繼續向前︰“四姐平日辛苦,不必與我多費口舌,先回家吧……對了,我用不用拎點水果?”
張枝檸沒有繼續說話,只是閉上嘴巴,看著谷來霆越來越遠,最終嘆了口氣。
直到她听見耳邊傳來聲音,是姜崢走了過來。
張枝檸勉強露出笑容。
“不必放在心上,來霆說的對,人是個體,七情六欲皆在,怎能只有良善而無溝壑呢?”
“他只是有點……氣憤而已。”
姜崢默默點頭,迅速將這一切都記在心里。
有意思。
看著這一切,讓他想起了孫羊瑞曾和自己說過的一個小道消息。
據說。
谷來霆兩年前犯過大錯,差點就地正法,是張家出手救了他。
可如今看來……
姜崢眼眸微垂。
谷來霆,竟然對張家有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