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對講機返回原位,少年眼眸有些深邃。
確定。
張義昌的身邊絕對有人。
初步判斷,這就是發現了秘境問題,又或者從其他地方得到消息,想過來套話了解情況的。
只是,為什麼要通過別人套話,而不是自己來問呢?
這個人自己肯定認識。
能在三冬省,能逼迫張義昌低頭,這樣的人可不多。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人才能做到。
諸葛明陽?
少年走回到了床邊,只是順手朝著護士的位置打了個響指。
“【我剛才用對講機時的表情,是擔驚受怕】”
話落。
少年微微趔趄,但下一秒就調整了回來。
靈氣算是徹底揮霍一空了,不過好在他這段時間接受過專門針對這一塊的訓練。
就算日後真的虧空靈氣,也不至于寸步難行。
他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讓諸葛明陽負責這件事,倒是也說的過去。
三冬省確實擁有三法司的分部,但這里的人等級可未必有諸葛明陽高。
雖然他“專業”不對口,但他聰明。
雖然地察司專業對口,但他聰明。
聰明,就代表著即便專業不對口,他也能根據種種跡象,總結出真相。
自己的回答沒有問題。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摻雜半句謊言,只是藝術性的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細節,又稍稍回避了一些細節而已。
這誰能挑出來毛病?
一般人挑不出來,但諸葛明陽應該能。
自己上一次見他,可沒幾句真心話,再加上自己給他留下的印象,他說不定會想的深些遠些。
但這也沒有辦法。
“小哥。”
窗口再次拉開,司機的聲音傳了進來︰“換位置了,咱們去御靈協會。”
少年收斂表情,微微一笑︰“好的。”
…
三冬省的御靈協會,同樣坐立于城市的正中央。
幾乎所有的御靈協會都是這樣。
這可以保障城市萬一遇到危險,御靈協會將始終保持著對御靈師們的指揮。
而三冬省的御靈協會格外的壯觀。
少年抬頭仰視。
它同樣是黑色的建築風格,但整體看起來遠遠要超過臨江縣御靈協會的面積。
也不像臨江御靈協會一樣,除了辦公的人之外,好幾天才會走進去一個外人。
這里人來人往,多的不像樣。
只是御靈師的數量佔比倒是不大,多是一些普通人。
但這些御靈師們無論是進入還是出來,都會朝他瞥一眼。
而這些視線中,全都帶著某種驚訝。
“習慣就好。”
張三兒走到少年旁邊,對周圍同樣朝他看來的視線視若無睹︰
“你的靈氣在快速恢復,產生的波動御靈師可以察覺,他們是驚訝于你的年齡。”
“有好信兒的,可能會猜測你是哪家的孩子,並記住你的臉,等下次見面,有可能就要找你主動搭話了。”
“有不那麼好奇的,則會避著點你走,防止和你發生不必要的沖突。”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張三兒低頭看向少年,表情難得正經︰
“世家擁有祖先闖出來延續結果下的特權,在御靈師的道路上更是如此。”
“尤其當很多家族都已然落魄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很多腌 。”
“因為他們只剩下錢了,在命途的優勢上算不上什麼,各種小伎倆惡心的要命,名聲就是這麼敗壞的,一幫雜碎。”
“世家已淪為沉痾,如膿包一般惡臭難聞,或許正因如此,神州才會越發的重視普通人出身的天才吧。”
說到這里。
張三兒搖了搖頭。
他這話說的正經,甚至把自己都算是罵了進去,這倒是讓姜崢掃了他兩眼。
“干嘛?哥說不出來這種話嗎?”
姜崢坦然開口︰“說不出來。”
“哼。”
張三兒冷哼一聲,脖頸一挺︰
“算你聰明,這話是我爺爺說的,我覺得有幾分道理,但你別問道理在哪,我會翻臉。”
“哥跟你說這麼多,主要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同時也讓你放寬心。”
“以你的天賦,神州必然已將目光放在了你身上,若遇到問題,哪怕是世家子弟也不要懼怕,只要佔理,飽以痛拳就行,去吧。”
“昌哥,這話說的實在是有點太早了吧?”
少年實在是沒忍住,開口說道︰“我就是過來領個身份牌,又不是想跟誰大動干戈。”
張三兒抿起嘴巴,輕咳兩聲。
“我在這擺個意境,顯的我有點深沉,你非得要砸哥的場子嗎?你就听個意思不就得了。”
“行行行。”
少年勉強點頭,大步向前。
望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張三兒抱著臂膀,緊皺眉毛,轉身看向拄拐的登保國。
登保國渾身顫抖,時而還打個噴嚏,拄拐的手都在哆嗦。
“老登。”
“啊啾……啊?”
“哥剛才深沉嗎?”
登保國嘴角微微抽搐。
深沉個蛋。
“深沉。”
深沉到大腦皮層的褶皺被瞬間撫平,仿佛漫步在挪威的森林里一樣自由。
“深沉就行,我誰都不信,我就信你,老登。”
“嗯嗯。”
“不行等他出來就跟他攤牌吧,直接給他拽走,我估計他不會拒絕我的……”
“……因為哥剛才已經告訴他世家不好惹了,他沒反駁。”
“嗯嗯……嗯?”
登保國虎軀一震,滿臉的難以置信。
這話是這麼理解的嗎?合著你剛才是行動宣言啊?
張三兒露出牙齒,異常猙獰。
“我估計他來三冬,除了領賞之外,還有三冬大學的緣故,那是個什麼鳥地方,干脆給他綁票回奉天得了。”
話落。
他看向登保國︰“……這件事,我就放心的教給你了。”
嗯??
登保國虎軀二震。
“正如我所說的……”
張三兒一本正經的開口,顯然他真是這麼想的︰“我誰不都信,我就信你。”
登保國虎軀三震,最終歸于平靜。
下一秒。
他扔掉了拐杖,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登保國面無表情的擦掉眼淚,眼神逐漸堅毅。
八面威風殺氣飄,勤王保駕顯功勞。
十八年後,一定還是一條好漢。
“干啦。”
登保國側身朝著張三兒拱手,頭也不回的朝著打車的街道走去︰“我去去就回。”
他的背影孤膽英雄,豪情萬丈。
拉門,上車。
出租車一腳油門,一騎絕塵。
張三兒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最終露出笑容,滿意的點點頭。
“還得是我張家的家將,瞅瞅這執行力,嘿,真是那個。”
年輕人雙手叉腰,仰頭大笑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