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綿延,依舊如往常般向下滑落。
它飄蕩在空中,最終三兩粘在一起,慢悠悠的落在地面上。
而地面上的暗紅已經消失不見,空氣里的猩臭也蕩然無存。
有飛鳥在空中翱翔,瞳孔中映照著地面那些嶄新的建築。
也映照著只有寥寥無幾的車輛通行的街道。
仿佛這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少了很多行人,少了很多擺攤的商販,和縣城中本該存在的生機。
今天是10月10日,距離重大事故,已經快要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毫不夸張的說。
如今的臨江縣,即便有著御靈師的全力幫助,讓整座縣城所有倒塌的建築,在幾天的時間內重新出現……
可它依舊如同一座空城一般。
幸存的人們數量比預想中更少,剩余的兩個安全地全部加起來,總共也不到兩千余人。
可這座縣城,曾經有五千戶的居民。
無數的家庭支離破碎,無數的人們在顫抖著走出安全地的那一瞬,就嗷嚎到暈厥。
無數躲藏在學校中的學生,一夜之間變成了孤兒。
他們想要找到父母、家人的尸首,都是一種奢望。
部隊殘忍的拒絕了他們,因為他們也沒有收攏到多少全尸。
大多數都已支離破碎,血腥到如恐怖片一樣真實。
在這種環境下,不看是最好的選擇。
縣城中有不少人在安全後選擇了自殺,也有一部分人選擇了連夜離開這座縣城。
哪怕他們身無分文,餓死他鄉,此生恐怕也絕不會再回到這里一步。
這不是怨恨,這也不是逃避。
這只是一種選擇而已。
臨江縣發生的事,根本遮掩不住,神州各處都已然有所耳聞。
各地的人們群情激奮,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哀悼。
源源不斷的物資朝著這里捐了出來,一輛又一輛貨車駛向這里,可這一切對于這座縣城而言,都無濟于事。
這里人心已散。
神州也施展了雷霆手段。
禍六堂主要分布在北部地區,因此整個北部軍區迅速集結,如掘地般清理著這些禍害。
數十座分堂被連根拔起,殺的人頭滾滾。
六座主堂的堂主也都被剿了個干淨。
有人說,他們看到有賊人騎乘巨象,使周圍地動山搖。
也有人說,他們看到有賊人能喚來遮天蔽日的黑影,讓白天如黑夜一般的漆黑。
但最終,只有一個匪首瀕死脫逃,其余頭顱全被送了過來,現在還懸掛在臨江縣的外邊。
就連它們靈魂也都被拘拿,日夜受盡折磨。
一時間神州里的野心家們通通銷聲匿跡,不少都“拖家帶口”的跑出了邊界線。
甚至還有人渡海狂奔,烏泱泱的扎進了其他國家的邊境里。
這倒是讓那些國家吃盡了苦頭。
據說有個別國家的負責人暴跳如雷,大肆譴責神州用心險惡。
媒體們也想蜂擁而入臨江縣,只是通通都被攔截在了縣外。
所有救災物資,都由部隊統一送入,整座縣城其實直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取消管制。
只是它許出不許進。
或許。
這道命令會持續很久很久。
不過這難不倒媒體。
很多媒體從業者采訪了許多離開臨江縣的本地人,最終在軟磨硬泡之下大概得出了一些故事情節。
于是。
在稍作修改,去除掉比如“三法司”之類的名字後,通篇的新聞在默許下不斷出現在網上。
有人將這次事件稱之為“10.4.13慘案。”
前面是日期,後邊是小時的時間。
而其中,有不少人的名字都出現在了大眾的視野中。
也讓臨江縣過去的許多故事都被各種營銷號剪輯,以此來刷瀏覽量。
比如某個在此次事件中,傳言立下了功勛的少年。
有人說,他是自臨江縣建立以來,乃至建立之前都最杰出的天才。
有人說,他出身尋常,卻天賦絕倫,已正式晉升了御靈師。
也有人說,他是臨江縣在“死”之前凝聚氣運,誕下的最後絕唱。
…
緊急醫療救治中心,算是全縣此刻人最多的地方。
三層建築中人潮擁擠,全縣的病患都被集中到了這里。
護士們來來往往,都累的找不到北,大夫們更是做手術做到目光渙散。
但他們還得堅持。
在救治中心的後邊,是一片空地。
這里是活動區,給那些病人活動的地方。
不少人都在護士的攙扶下,咬著牙恢復著自己的身體機能。
也有不少人站在一處圍欄前,看向里邊。
那里有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少年,精壯的軀體肌肉稜角分明。
此刻。
他正在揮舞著一柄一丈余的陌刀。
地上的雪塵被卷的呼啦而起,每一次揮舞都勢大力沉。
汗水並沒有在他的額頭凝固,反而流下臉龐,掉落在地面的數道長壑、像是被鋒利之物斬破的石板上,發出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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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在他對面。
男人一臉嚴肅,嚴謹的看著少年的每一個動作。
然後輕喝一聲︰“前踏!”
少年面色剛毅,左腳向前。
“橫劈!”
倏——
碩大的陌刀橫前劃砍,強勁的風裹挾著滿天飛舞的雪花,最終穩穩的停在正前方的位置。
只是這些雪花,似乎並不完全是雪花。
“揮劈退步!”
刀鋒轉向,朝著身前半月劃過,最終根據慣性重重的砸在少年的身後。
少年同時轉身,緊接著深吸一口氣。
見狀。
男人微微點頭。
下一秒。
“開鋒!”
噌!
冰藍色的靈氣迅速在刀鋒上盤踞,少年的表情逐漸猙獰。
只見他沉喝一聲,右臂死攥刀身後部,驟然回首,腰跨發力,拖刀劈出。
鋒芒再次將地面犁出一道深塹。
冰稜順著鋒芒的軌跡迅速漫延,而無數的冰晶則如同流影一般,追隨著鋒芒。
看見這一幕,李文書的臉上越發滿意。
他不緊不慢的側過身子,一道自下而上,因拖刀暴起的鋒芒擦過他的面前,最終落在遠處。
听著轟隆一聲巨響,男人的面前已經形成了密密麻麻、且不規則向外延伸的冰稜。
冰屬性確實適合兵器,冰稜的鋒利程度排的上號。
圍欄後傳來了幾聲驚呼,但男人並沒有瞅那邊一眼。
少年的訓練不是秘密,太基礎了也沒有隱藏的必要。
如果能夠讓這些傷者看到趣味,即便只是消磨時間,在他心里也是一種好事。
他微微昂首,隨即右臂驟然一甩。
眼前的冰稜迅速布滿蛛網,轟然炸開。
沒了阻礙,他踢開腳下的碎冰,轉身面對著不遠處的少年。
少年正微微喘息,寒氣逐漸覆蓋他的身軀,如同薄霧一般。
但緊接著就傳來一聲咆哮,寒氣退避三舍。
一只瞪著金黃眼珠,瞳孔收縮正針眼大小的白毛虎正緊緊的貼在少年的腳邊,凶狠暴戾的看著男人。
它呲著鋒利的虎牙,伏底著身軀緩緩向前,虎掌踏在地上,收縮的指爪輕而易舉的就在石板上抓出痕跡。
男人滿意的看了兩眼,隨即揮了揮手,將那對他而言有些脆弱的束縛崩散。
“沒錯,就這樣餃接!”
“一品的兵家,因為不夠嫻熟,因此無論是獸轉兵,還是兵轉獸都會產生一些空檔。”
“而這些空檔,你不能就這麼交給你的對手,所以一定要用一些招式或靈氣將空擋抹除……虎視眈眈它已經用的很熟練了。”
“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來,這是我們家的崽崽。”
對面。
崽崽凶神惡煞的眼神瞬間變的清澈,甚至還有些得意。
它果斷挺起胸膛,吐著舌頭舔著自己的虎掌,如同鋼鞭一樣的尾巴則纏繞在身邊伙伴的腿上。
少年雙手叉腰,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叔叔。”
“嗯。”
李文書走到姜崢身邊,捏了捏後者的肌肉︰
“亦如往常,訓練不可中斷,持刀踏步,橫斬,揮劈退步,拖刀斬,你一刻都不能放松。”
“以前沒讓你練過兵器,你差的地方有很多,但好在你身體足夠強健,很多前置都可以適當的省略。”
“是,叔叔。”
姜崢乖乖的點點頭,隨即低聲問道︰“叔,所以我們不用去三冬省了?”
“是我不用去了。”
李文書清了清嗓子,說道︰
“之前協會一直在剿匪,現在剿完了就派人過來了,我的職責比較重要,雖然臨江縣已名存實亡,但我還需要先留在這里工作。”
“至于你、鐘鳶,或許還要去一趟三冬省……不過不是問話,有可能是受勛,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
話至末尾。
他忽然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佷子的肩膀。
而少年則略微沉思,然後挑起眼眉︰“大學?”
“不好說,他們沒有和我說太多,不過歷史上是有先例的,而這里也畢竟屬于三冬省的管轄縣城,它們有優先選擇權。”
“不過具體的還是你自己做決定,反正你也不是小孩了。”
“好。”
“那就這樣,我去見見那些趕來的大人物。”
話落。
李文書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朝著遠處指了指。
那里站著幾道人影,都在對著這里張望。
“你先休息十分鐘,去和你的那幫朋友們聊聊,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用功努力。”
順著視線,姜崢看了過去。
都是些熟悉的身影。
有並肩作戰,和阿福站在一起的墨鏡少年,也有打著繃帶,正一臉羨慕的看著他的張棟國。
有抱著來柴的孫皓,和那一臉酸楚,嫉妒心已經溢出來了的周常……
以及身邊放著行李箱,低頭看向腳尖,一言不發的李清蓉。
少年平靜的看了他們兩眼,臉上露出合適的笑容,抬腳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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