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靈氣,鴨舌帽一瞬間有些錯愕。
他像是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你吃了?”
“嗯。”
李文書面不改色,看起來無比坦蕩。
他毫不避諱的看著對面的鴨舌帽,甚至臉上還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嘲諷和得意。
如果是他在離開三法司後遇到的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恐怕難以想象他還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曾經的他,確實會這樣做。
他也曾朝氣蓬勃過,只不過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鴨舌帽口罩下的表情幾番變化。
嫉妒已經寫在了臉上,甚至都溢出了口罩。
煉制金丹這事,多半是真的。
而陳青山既然肯大張旗鼓的折騰,就不可能只是為了煉制一枚超過了“最佳賞味期”的金丹。
狗運!
鴨舌帽深吸口氣。
李文書吃了陳青山煉制的金丹,犯法嗎?
當然不算。
御靈協會曾公開在圈里說過,所有通過正道手段消滅歹人所獲得的一切東西,都將作為戰利品歸于消滅者所有。
那陳青山煉制的金丹自然也算在內。
只是這畢竟是消耗了大量性命誕生的金丹,如果李文書沒有第一時間服用,就必然是要被三法司、乃至于協會總部收走的。
這人吃的真果斷啊。
鴨舌帽氣的咬牙切齒,身後陰影處于中的手下們面面相覷。
他們還從來沒見過大人這副樣子。
這……
平常也沒听說過大人和李文書有仇啊?
就在這時,鴨舌帽忽然回過神來。
不對。
雖然李文書現在的靈氣,確實超過了他的預料……
他本以為對方已經半死不活了。
但他現在可以肯定,對方還處于二品的範疇里。
有詐!
他撒謊!
是不是留起來了?
鴨舌帽微微眯起眼楮,觀察起李文書的微表情,同時能力也悄悄釋放。
李文書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出來這件事,只是他的內心中有些淡淡的遺憾。
為什麼遺憾?
鴨舌帽開始思索。
但謎底並沒有隱藏多久,因為李文書很快就開口說道︰“不過,那並不是什麼正經的金丹。”
鴨舌帽瞬間挑起眼眉︰“殘次品?”
“沒錯。”
李文書點點頭,煞有其事的繼續說道︰
“即便陳青山殫精竭慮,可他的做的事實在是天怒人怨,老天爺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這……
倒是有可能,也比較符合自己的感知。
想到這里,鴨舌帽口罩下的表情逐漸恢復平靜︰
“那還真是可惜。”
可惜?
看著鴨舌帽這個樣子,李文書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
不是所有事情只要符合你自己的預想,你就不會判斷失誤。
這麼多年了。
甦豹啊甦豹,你還是這種既專業又業余的樣子。
“你的手下,有懸燈士或者捧藥郎嗎?”
鴨舌帽沒有回話,而是打了個響指。
事情雖然棘手,但最大的問題點已經被解決了,這對他們而言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畢竟他們確實算是無妄之災。
本來在執行任務,突然收到了三冬省發來的通訊,說是臨江縣可能要有歹人入侵。
還沒等過來,這里就封上了。
本以為不會出什麼事,反正有個司里挺出名的候補靈官在,卻沒想到這個靈官就是全場最大的內鬼。
而且就算他們捕獲了陳青山,對方若回司里受審時提兩句自己,那也夠自己再吃一壺的。
即便他只有支援不夠及時的這一個毛病,也一樣。
為什麼是再?
因為他確實支援不夠及時,只是他自己承認和罪魁禍首提及是兩碼事。
想到這里,鴨舌帽的心里甚至有些許輕松。
在他的身後,緩緩走出來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看身材有些縴瘦。
而在她的手中,則提著一個油紙燈籠。
此為【冥燈】,乃懸燈命途御靈師必備的靈具。
冥燈均為懸燈士自己打造而成,無論是哪個分支的懸燈士,平常都需要很頻繁的用到它。
無論是攻敵攝魂,還是治療傷勢。
是的。
懸燈命途和捧藥命途類似,是唯二天生具備治療能力的命途。
只是它比起“專注治療”的捧藥命途,還具備了一些隔壁不具備的輸出能力。
“躺著的那兩個?”
“沒錯。”
鴨舌帽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那邊躺著的兩個人。
男的不認識,女的他有印象。
鐘家的替死鬼嘛,也是陳青山的徒弟。
雖然有人對鐘家肯放人出來心生疑竇,但這對鴨舌帽而言卻並不是什麼值得疑惑的事。
鐘家對拘魂的陣法研究很透徹,並不輸給很多懸燈士。
而且,听說他們家中有寶貝。
但具體是什麼寶貝,鴨舌帽並不清楚。
但他曾听手下說過,那東西對懸燈士而言,堪稱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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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他們兩個,還有你,都要跟我走一趟,前往三冬省的三法司分部。”
鴨舌帽收斂視線,看向李文書。
李文書對此早有預料。
臨江縣發生的事,自然不能三言兩語就訴說完畢,具體還需要一些驗魂手段。
應該還有表彰。
說到表彰……
李文書忽然停頓一下,轉而看向另一邊。
看向盤膝打坐的賢佷,和跨在他身上的白色老虎。
鴨舌帽也緩緩轉過腦袋。
當然,這個少年他也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出于某種生活中形成的謹慎,讓他並沒有主動提起對方。
“我記得高中才開學沒多久吧?”
鴨舌帽微微昂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既然現在就能晉升御靈師,天賦不錯,哪家過來旅游的孩子?”
“李文書,看你這樣子應該認識,等下讓他家里的人過來找我,他也要跟著一起去三冬省……”
“只是如果家里擔心,可以留個人跟著我們。”
鴨舌帽抱緊臂膀,看著李文書,眼中的輕蔑再次出現。
他仿佛在說,即便你再怎麼裝正經,如今你也不再是過去的你了。
李文書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家的。”
“誰家的?”
“我家。”
“放屁!”
鴨舌帽的臉色呆愣片刻,隨即一聲冷笑︰“你家里早已死絕,那里還有什麼親……”
話音未落。
他就看到對面的李文書臉色瞬間收斂︰“你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幾乎在同一時間。
鴨舌帽背後的三人齊刷刷的走出陰影,謹慎的盯著李文書的一舉一動。
哪怕同品階,也不怪他們如此謹慎。
畢竟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在三法司中被譽為當年最強的三等靈捕。
“啊!”
雲中鶴忽扇著翅膀起飛,停留在李文書的上空警戒。
但沒人關注它。
雲中鶴這種靈獸,作戰能力在同品階中不算頂級,它只是能夠很好的和鐘家達成聯動而已。
數息。
鴨舌帽沒有避開看向對方的視線,心里卻有些懊悔。
有些話不該提的,多年不見,忘了這茬事。
不過……
鴨舌帽似乎想起了什麼,胸膛漸漸挺拔。
以前他確實被李文書壓制,但如今兩人的地位已今非昔比。
他跟李文書閑聊這麼久,並不是他倆以前真的很熟絡……
他只是在享受這種地位顛倒的感覺。
之所以容忍李文書之前的冒犯,他更多是像展示出一種憐憫。
當年兩人算是競爭對手,而李文書樣樣都比他出眾,比他優秀。
可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道歉?
鴨舌帽抱起雙臂,嘴角微微上揚。
沒有那個必要。
時間緩緩流逝,李文書閉上眼楮,再睜開時已恢復平靜。
“他是我的佷子,干的,這次臨江大案,他是頭功,你若是不信,等下鐘鳶醒了自己問她。”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成了權貴的擁護者,但我可沒有,我佷子行正端直,少拿他和那幫人比……還有!”
李文書踏步向前,似是想要直奔鴨舌帽而去。
而看見這一幕,鴨舌帽的身後忽然出現無數道鎖鏈,朝著前者的方向襲來。
這東西叫“囚奴鏈”,是三法司正職可以申請的三道靈具之一。
其效果可以稍微干擾中傷者的靈氣流通,算不上有多珍貴,但很適用于某些常出外勤的靈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