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路口。
數息。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6點21分。
算算時間,人應該快到了吧?
“姜崢!”
還沒等他放下手機,一道嘹亮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視線中的兩道身影里,一個穿著治安制服的青年朝他擺了擺手,快步跑來。
臨了身旁。
他撐著膝蓋,喘息幾聲。
“今天晚了……晚了,不好意思。”
“沒事的平哥,還要多謝你天天調到這邊巡街,替我守店。”
“不用謝,應該的……對了,你的病怎麼樣了?”
“痊愈了。”
“那就好。”
青年親切的揉了揉姜崢的腦袋︰
“我能當上治安官,還要全賴你爸爸當年低價賣我的靈獸蛋呢,這算啥的。”
“左右又得巡街,那我在哪里不是巡……用我送你去學校嗎?”
“不用。”
少年搖了搖頭,指向遠處正朝這里駛來的公交車︰“公交車到了,我坐它去就行。”
“那好。”
青年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接過少年手里的鑰匙,視線隨意的向下一瞥︰
“那你去吧,保證無事發生……哎?”
話音未落,他眨了眨眼楮。
隨即眼楮瞪大,看著那顆黃色的喚靈玉,真心喜悅的看著姜崢︰
“你這是……找到心儀的靈獸了?”
少年含笑點頭。
“太好了。”
青年喜上眉梢,親切道︰
“有了靈獸,御靈三關你對便在無掣肘,御靈師怕是指日可待啊!”
少年撓了撓頭,有點羞澀︰“借您吉言。”
“去吧,去吧。”
目送少年上車,青年的嘴角按耐不住,滿是驕傲。
“李哥。”
就在這時,跟在他身旁的小年輕收回同樣看過去的視線,好奇的看著青年說道︰
“他就是臨江一中的姜崢?”
“就是他。”
青年洋洋得意,絲毫不遮掩自己對姜尚的欣賞︰
“近二十年里,又一位在高二就文試滿分,體測滿分,術測滿分的‘姜滿貫’是也。”
小年輕幽幽的看著他,沒說話。
好吹捧啊,我還以為你是他呢。
似是察覺到旁邊的視線,青年抬手捂嘴,輕咳兩聲。
隨後說道︰“你也認識他?”
“都上新聞了,能不認識嗎?”
小年輕撇了撇嘴,頗有些不服的意味︰“听說臨江一中拉橫幅都快拉一個暑假了。”
“哈哈,應該的。”
青年到底是沒繃住,搖頭晃腦起來。
他是真心為姜崢高興。
五年前他知道這里新開了一家靈獸店,便抱著開業打折能便宜的心態,過來試試。
卻沒想到還真挑中了一顆不錯的靈獸蛋。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少年。
想到這里,青年的笑容忽然微微僵硬,似乎想起了什麼時候。
隨即笑容有所收斂。
只是……
那天的少年滿是提防,在他父親身邊淡漠的看向他的時候,就如同看案板上的獵物一樣。
青年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時自己瞬間毛骨悚然,渾身汗毛和雞皮疙瘩同時豎起的感覺。
雖說一年後他晉升御靈師失敗,但也考進了三冬省的直轄警校。
當時他回來道謝的時候,少年卻已然換了副樣子,看起來就如現在一般溫和。
這讓青年經常在想,五年前的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數息。
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自己今年已然大學畢業,調回了家鄉任職,擁有著精湛的專業知識,卻還是看不出姜崢臉上的端倪——
這少年必是發自內心的善良。
說是偽裝,未免太過恐怖,青年自己都不會相信。
所以……
自己五年前一定是看錯了。
一定是這樣。
…
臨江一中,是臨江市最好的高中。
因為獨特的地理風情,導致臨江市的各項產業都比較一般,教育資源也是如此。
若非政府直轄調遣,試問有多少老師,願意待在這麼一個三季如冬、相對貧瘠的地方教書育人?
因此。
即便在有政府相助的情況下,臨江市最終也只能選擇集中優秀的師資力量,共同搭建在這全市唯一的一所獨立重點高中。
同時。
它也是本市唯一得到了御靈師協會準許,得以創辦御靈系科目的高中。
甚至還特意發放了,可讓該系學生們修煉基礎御靈手段的靈術冊和心經。
這在臨江人民的眼中,已經是頂好的安排了。
因此幾乎本市所有的初中生,都以考入臨江一中為目標。
而有把握考進來的學生,則更渴望考進御靈系,從而獲得一絲機會。
以望將來能夠成為御靈師,帶領貧苦的家庭從此翻身。
…
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向窗外。
臨江縣的結構有點特殊,它是由兩塊分離的陸地組成,共有五座跨江大橋將這兩塊陸地鏈接起來,形成一個整體。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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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車就行駛在其中一座跨江大橋上。
天空上是一群長相略顯怪異的海鷗,但它們不是靈獸。
因為野生的靈獸進不來人類的城市。
橋下是冰冷凍結的湖面。
臨江縣雖然真的有條江河,但每年也僅有夏季的時候才能融化,因此與其說它是條河,還不如說它是一條冰地更為貼切。
透過玻璃向下方的冰層看去,三兩人影幾乎都已經收縮成了黑豆大小。
大多數都在抽冰陀螺。
這是神州北方居民記憶中的小玩具,也是姜崢記憶中的過去。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晦暗。
算算日子。
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五年了。
上輩子的他,理論上並不具備話本中穿越者的共通性——
他不是孤兒,他有一個“美滿”的大家庭。
只不過他是被拐來的,那些孩子也是。
至于父母,惡貫滿盈之輩罷了。
從出生開始,他的眼楮就有永久性的異常。
雙眸豎瞳。
雖然他沒去過醫院,但當時的眼楮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純滲人。
這就夠了。
夠讓他挨揍的了。
在那漫長的歲月里,他尚且年幼的時候,就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毒打,骨頭斷了多少次。
只知道每次午夜躺在豬圈里苟延殘喘的時候,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未來。
他沒有童年,沒有快樂的經歷,更沒有相互取暖的小伙伴。
都是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孩子,哪有溫馨的一面可言?
當時每天的日子都過的豐富多彩。
學開鎖,學乞討,學打架,學送貨。
他什麼都學,樣樣出挑。
尤其是乞討和詐騙。
哭的那叫一個真誠,笑的那叫一個純真。
因此久而久之,家長越發喜愛他,棍棒的次數少了;而兄弟姐妹們則越發厭惡他,甚至恐懼他。
但那又如何?他不以為然。
能活著就行,管誰怎麼看我。
然後。
在他成年的那一天,父母給他過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生日。
兄弟姐妹們僵硬著笑臉鼓掌,父母則略帶驕傲的訴說著他的出眾,以及未來接管他們生意的可能。
當時的他含笑點頭。
然後拿著切蛋糕的水果刀,干淨利落的一刀一個。
讓鮮血染紅這里唯一干淨的蛋糕。
從那天開始,他自由了,尋求過正常的人的生活,但可惜他做不到。
一是眼楮太過恐怖。
二是他不能體諒老板。
這也正常。
畢竟哪個老板,能忍受準點下班的員工?
于是他兜轉到而立之年,最終認了命。
他要回歸老本行,爭取再創輝煌!
新老板看到他兩眼放光,說他是干這行的天才!
姜崢和他相處的很愉快,直到同事說沒有底薪,沒有提成,工資年結。
是明年結前年的那種。
這讓他不禁放聲大笑,轉身提刀進屋。
再離開時,一輛飛速行駛的泥頭車直奔他而來,一路橫沖直撞。
即便他跳上了房頂,泥頭車也撞破圍牆,正中靶心。
那他服了。
就這樣吧。
每天兩眼一睜沒死就是賺,這日子他過夠了。
說實話。
他不感覺這是自己一生做惡的懲罰,反而認為這是一種宿命。
但他沒有證據。
等他再睜眼時,感受到的是自己傷痕累累的年幼軀體,和入眼的大雪與呼嘯的狂風。
身穿?
他曾經看過一些小說,大概了解一點情況。
但他沒功夫想這些,而是立刻咬破舌間,借著刺痛和鮮血讓自己充滿精神。
否則,他很有可能會直接宣布生命二次終結。
上次他服了,但他這次沒服。
好不容易穿越了,再玩會兒。
所以他活下來了。
“好怪異的眼楮,伴生的天賦?”
“能收回去嗎?”
“還真能啊!”
“啞巴?哦,是喉嚨干的說不出話。”
“大雪山每年要刮一百次自然的寒霜風暴,你爹娘給你扔在這里就是想讓你死,你這都能活下來?”
“看來是天不收你。”
男人的聲音非常沙啞︰“既如此,給你一個選擇。”
“我要去臨江市生活,膝下曾經有個孩子,但後來才知道不是我的種……你若想活,就給我磕個頭,我帶你走。”
“但我丑話說前面,我這人有很多問題,所以你以後要記著,要感恩,能活下來是托我的福。”
咚。
“嘿嘿,這麼果斷?性格也對我意思……那這就是天意,你以後跟我的姓,單名一個崢。”
“姜崢。”
“這等好名字,從今日起歸你了。”
想到這里。
姜崢緩緩睜開眼楮。
我記得。
父親,我一直都記得。
若非記得,當初我撿到【鎖靈陣】的符紙後,第一時間就會貼在家里,好好孝敬你。
下一秒。
他灑脫一笑,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
我由衷的感謝你,姜虎。
不僅是因為活著真好。
更是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有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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