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招工的事情影響到廠里的生產。
侯明君和人事科科長，搬了一張桌子，就在廠門口支起來攤子。
兩個人各自拿出一個帶著獎字的筆記本，開始了今天的招工工作。
侯明君拿著大喇叭，喊道。
“招工現在開始，所有人不能插隊，不能隨意嬉笑打鬧。
問你什麼問題，都要如實回答，已經發現有說謊話的，概不錄用。
好了，現在第一個人過來。”
侯明君看著排在第一個的人，一臉的灰塵。明顯就是走了一早上的路。
灰塵夾雜著露水，看上去臉上髒兮兮的。
“叫什麼名字？”
“趙，趙大海。”
“哪里人啊？”
“四九城人”
侯明君頓時就皺了皺眉頭。
從這人臉上來看，家里恐怕離汽車廠有些距離的。
侯明君覺得這趙大海大概率在騙人。
“好好說，一旦發現說了假話，概不錄用。
你要是說真話了，就算這一批不要你。後面陸陸續續還會招人，到時候你進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昌平的。”
“那你說你是四九城的？昌平就昌平。那就是農村戶口啦？”
“嗯”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三天後放榜，告示上有你名字，你就來廠里報道。知道嗎？”
趙大海點點頭，茫然的走到了一旁。
這就完事了？問了幾句話，這到底能不能進汽車廠也不給個準信。
難道是領導覺得我騙他了？我也沒騙他啊，昌平也算是四九城的吧？
“下一個。”
“姓名。”
“趙洪濤。”
“哪里人？”
“史家胡同的”
侯明君頓時抬頭打量了一下趙洪濤。
史家胡同那可是大名鼎鼎啊。
“什麼學歷。”
“初中畢業”
侯明君點點頭，這個還不錯。在筆記本上趙洪濤的名字後面打了一個勾。
“明天來汽車廠報到吧。”
趙洪濤沒有想到這麼順利，幾句話的功夫，自己就算是汽車廠的工人了？
“謝謝，謝謝領導。”
以後好好干，爭取早點轉正。
一旁還沒有走的趙大海頓時就不樂意了。
“唉唉唉。領導，他怎麼是明天報到，我為啥就是等三天後的告示呢？”
“你家是昌平的，人家是四九城的。人家是初中畢業，你是什麼畢業？”
“你剛剛也沒有問我啊，我也是初中畢業。”
“放屁。你一個農村戶口的，不去下地掙公分，上初中？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騙啊？就算你是初中畢業，汽車廠單身宿舍沒有位置了。
你住的地方都沒有，根本就不滿足我們這一次的招工條件。”
“沒住的地方我就回家住。我走回去也就三個小時。
我願意到汽車廠上班，不住宿舍也可以，我走回去還不行嗎？”
“放屁，你家從汽車廠到昌平三個小時就能到了？
行了，別在這騙人了，我們汽車廠不需要你這樣的工人。”
“憑什麼？憑什麼不要我？我也是初中畢業，我不住宿舍。
農村戶口怎麼了？憑什麼不要農村戶口的。你們歧視農民？”
這局歧視農民，給侯明君說破防了。
這招工才剛剛開始，就踫上一個刺頭，上來就給自己扣個大帽子。
說自己歧視農民。這能行嗎？這工人和農民怎麼能歧視呢？
就算是真的歧視，那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來啊。
“鬧事是吧？保衛處的人呢？把這個人抓起來。”
“行了，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你在這里招工。
你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著汽車廠。不是說你穿上一身新衣服，就能耍官威了。
這汽車廠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一言堂了？
你說要那個人就要那個人？”
陳長安也只是在行政樓上，看著排起長隊的人。
心中感嘆了一下，所以下來的晚了幾分鐘，就看到了侯明君拙劣的表演。
侯明君最近，大概是飄了，也可能是覺得他在聶大爺那里的印象不好。
想要急于表現自己，做的事情是讓陳長安越來越不滿意了。
見侯明君一副委屈的樣子。陳長安想著畢竟是從蜂窩煤廠就跟著自己的老人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上午的招聘我來，你下午接我的班。”
隨後也不管侯明君了，轉身對著趙大海說道。
“老鄉，不是我們廠不要你。這一批，由于我們廠的宿舍樓還沒有蓋好。
所以暫時是只招一千人。後續等宿舍樓蓋好了，還會招人的。
你住在昌平，我就算你走三個小時。這一來一回就是六個小時了。
這大冬天的，路上要是生個病，或者出點事。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們怎麼和你的家人交代啊。
您看這樣行不行？等開了春，我們汽車廠的宿舍蓋好了。
你來我們汽車廠，到門房這里，你就說找我陳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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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不管我們汽車廠有沒有在招人。我都算你一個。咋樣？”
趙大海听了陳長安的話點點頭。
“你這位領導說話好听。只要你們讓我當工人。我願意為你賣命。”
陳長安笑著說道。
“賣命不至于，我們這里既不是部隊，也不是土匪窩子。不需要你賣命。
我們是汽車廠。造汽車的知道吧？以後進了我們廠，只需要干活做零件就行了。”
“行，我相信你。”
說完，趙大海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了。
陳長安不知道這位農民以後會不會來汽車廠找他。
見趙大海走了，陳長安轉過頭對著侯明君繼續說道。
“看到沒有，說話不要那麼沖。咱們這全國人民，往上數三代。
除了那些遺老遺少們，誰還不是個農民啊？
人家只是來應聘的，不是欠你錢。
這來的人多了，自己就開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大小也是個領導了，說話要和氣都不懂嗎？
好好說，幾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讓你這麼一鬧。你以為對你有好處？
這麼多人看著呢，要不了多久，就能傳到上面領導的耳中。
你還讓保衛處抓人？你這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廠長，我一眼就看出來他不是城里的人了。
他一上來就騙我啊，我沒把他當敵特抓就不錯了。”
陳長安頓時就瞪了侯明君一眼。
“你是不是連這個辦公室主任都不想干了？
不想干你早點說。我換人。說句不好听的。
廠子里隨便拉個人過來，怕是都比你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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