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像一只受到威脅,張牙舞爪的小獸,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一時間他忘了自己是在崔鈺這兒,直到對上崔鈺那平靜的目光,對方那煙灰色的眸子無波無瀾地望著他。
崔鈺眉間微蹙,薄唇輕啟“鬼王大人,是夢魘了嗎?”
許朝眼神中的防備一點點退卻,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嘴硬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夢魘。”
許朝說這話是心虛的,本還怕這蹩腳的話,騙不了對方,但轉念又有些失落地想到,現在的夏清時已經不是夏清時了,他是判官崔鈺,他不記得自己,不喜歡自己,更不會關心自己是不是做噩夢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崔鈺心中早有了答案,不管許朝回答什麼,就算沒回答,他這下一個問題也已經擺在那里。
就等著無情拆穿他的把戲,“鬼王大人知道自己是不需要睡覺的嗎?”
崔鈺聲音淡淡的,一如往昔。
許朝有些愣神地“誒?”了一聲,“我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听說,這也沒人跟我說啊。”
但顯然崔鈺根本不會信他,只會覺得他胡攪蠻纏,滿嘴瞎話。
許朝撇撇嘴,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喜歡睡覺咯,不行嗎?”
說完,許朝伸手去盤子里拿葡萄,他發現那葡萄崔鈺一顆都沒吃,于是客氣地摘下一顆,遞給崔鈺,還問道︰“你怎麼不吃?可甜了?”
崔鈺目光淡淡掃了那晶瑩剔透的紫紅色葡萄一眼,沒有接,而是說︰“我們不需要吃這些。”
說完,他又微微低下頭,在那生死簿上勾勾畫畫。
許朝依然還是那句,“可是好吃啊。”
他嘴里塞著葡萄,撐著腦袋看著崔鈺,心想著,他這樣子,倒是和之前無二,還真是走哪都喜歡做作業,在哪都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許朝想的入神,忘了咀嚼,在他那露骨的目光注視下,崔鈺完全無法靜下心來工作。
“這葡萄從何而來?”他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孟婆樓後那葡萄架上摘的。”許朝隨口道,說是摘的,實則是偷的,那孟婆被他氣的夠嗆。
“那里的啊……”崔鈺欲言又止。
許朝耐心等他下文,就听他說︰“有劇毒,吃了一周後,肝腸寸裂。 ”
許朝眼楮倏地睜大,黑色瞳仁滿是不可置信,他忙將嘴里的葡萄吐了出來,追問“那我剛剛吃了不少,怎麼辦呀?”
“冥河水,能解毒。”崔鈺淡淡道。
許朝二話不說,就往冥河跑去。
崔鈺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倒要看看這鬼王是不是在裝瘋賣傻。
崔鈺緩緩地合上手中厚重的生死簿,隨著書頁輕輕合攏發出的輕微聲響,眨眼之間,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然站在了那條毫無流動跡象,陰氣彌漫的冥河岸邊。
冥河之水,呈現出一種詭異而深沉的暗紅色調,水中怨念層層堆疊,如同厚重的烏雲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些怨念相互交織、糾纏,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流,在水面上緩緩流動著。
隔著一大段距離,就已經能夠聞到那河水所散發出的濃烈腥臭氣味。
此刻許朝正背對著他,他穿著黑色長衫,身形修長,烏黑長發披散在身後,微微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麼。
崔鈺皺眉一瞬,想著他總不能真傻傻的去喝吧。
等他閃身出現在許朝面前時,就見許朝一手捧著水,一手捏著鼻子。
抬起的眼眸里滿是氣憤與委屈,“好臭啊……”
這撒嬌實在過于親昵,崔鈺有些不自然地眼神閃躲一瞬。
下一秒,許朝像是豁出去般的仰起頭。
崔鈺快速伸手擋住了他那兜著水的手,那水順著他的手,和許朝的手,流入了兩人的袖口之中。
“你干嘛?”許朝疑惑一瞬。
崔鈺輕輕嘆了口氣,緩聲開口,“我剛想起來,還有一物可解那毒。”
“比這水好喝嗎?”許朝很關心這個。
崔鈺點頭,順勢握住了他那只手的手腕。
下一秒,兩人便出現在了一後院之中。
許朝不認識這里,正左顧右盼之際,崔鈺已經彎腰,從那石凳底下,拿出一只小小的酒壇子。
許朝一看是酒,雖然他不喝酒,但酒怎麼說都要比那冥河水好。
“你之前怎麼不說?”許朝問了一句,順手從對方手里將那酒壇子接了過來。
崔鈺示意他往那酒壇子上看。
那壇子赫然寫著——老包釀造。
許朝沉默一瞬,抬頭看向崔鈺,“閻王?”
崔鈺點頭。
許朝“……”
突然,還未見人,就听得一道渾厚的聲音說︰“我這桂花甜釀啊,那可是十里飄香……”
“走!”崔鈺說完,就帶著他回了住處。
許朝抱著那一小壇桂花酒,倒顯得局促起來,崔鈺覺得奇怪,怎麼看他也不是那麼膽小的人,偷閻王一壇酒就嚇成這樣了?
“這是我偷的你怕什麼。”崔鈺給自己這反常的行為找了一個理由。
因為他要圓那個葡萄有毒的謊,他沒想到許朝居然這麼好騙。
殊不知,許朝只是無條件相信他罷了。
“要我給你找一只杯子?”他問。
許朝搖頭,眨了眨眼說︰“我想起來家里豬還沒喂,我先回去了。”
說完一溜煙跑了。
崔鈺面無表情地想著,他這是怕自己和他搶?
他表情松動一瞬,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里。
確實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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