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那道玩味之言,陳邪君與賴黔衫不由得向後看去,只見來人身穿紫袍,宛如山中道士般將頭發盤起,烏黑的瞳孔中映射著陳邪君的臉龐,嘴角上揚略帶幾分譏諷。
“陳邪君,十年未見,不曾想到你竟然會淪落如此境地,遙想當初你那……”
眼見黃袍男子當著他的面回憶起屬于他的青蔥歲月,陳邪君在賴黔衫身邊小聲低語,“這家伙誰啊?”
倒也不怪他,被困歸墟百年,學習的東西極多,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便慢慢地被他遺忘。
而眼前之人上來就是替他回憶過往青春歲月,也不介紹自己是誰,也不說出點事跡讓他回憶一番。
這就導致陳邪君看著他,像看騷包一般。
“這家伙你都忘了?你把他吊在你聖宗門口的那棵樹上三個月呢……”
賴黔衫眉眼一跳,神念傳話向陳邪君,同時心中暗暗猜想,這家伙十年不見,似乎記性不太好了。
“哦,吊如松啊,好久不見,我記得你被吊著的時候也還很筆直,跟個松樹似的呢。”
剛鋪墊完話語,準備自夸的青年表情頓時僵住,一時間竟無話可說,他呆呆地看著陳邪君,眼神中殘留的幾分譏諷徹底消失。
“走吧走吧,一起去看看風景。”
不等他反應,陳邪君兩手分別放在賴王八和吊如松的肩膀上,不等兩人反應便拉著他們朝著人群中走去,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三兄弟一般親密。
“陳邪君,你干嘛!本聖子還有要事……”
“別要事了,十年不見,久別重逢,隨我看看這天雪宗的雪景多好。”
“姓陳的,別忘了你現在只是入微境,而我可是天人境,趕緊松手,給小爺我道個歉,這事……”
“吊如松啊,你也別忘了我是扶搖聖宗的聖宗,來來來,繼續看繼續看。”
吊如松眼瞅著陳邪君拉著他往人群中去,內心極為抗拒,結果听到對方說出聖宗名號時,頓時乖得像個寶寶一樣。
扶搖聖宗,大帝道統,即便是來自帝宇的那些頂級勢力也不敢輕易招惹。
他們這些勢力擠破了腦袋都想去帝宇駐扎,但像扶搖聖地這般的宗門,要是想去,只需說一句話即可,屆時自會有無數勢力挪地……
“江雪怡都要成婚了,你這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動靜。”
賴黔衫看著陳邪君這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
“有什麼動靜?當初我二師兄都已經把婚約取消了,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說緣分不對頭吧。”陳邪君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吊如松詫異,“修行修的就是逆天逆道,你居然相信緣?陳邪君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
“來,你滾一邊待著去。”听到吊如松那詫異的表情,反手就是一推加一腳將他踹開。
不會說話就別說!
“嗯……你當初命魂燈熄滅鬧得沸沸揚揚,江雪怡和上官家的那位可都落淚了,甚至江雪怡還為此哭傷心過度,修煉出岔子,導致昏迷了三個月,要不是有仙法八變強者出手,她甚至是有隕落的可能,你如今回來當真不去看一兩眼?”
賴黔衫沉默片刻後將陳邪君進入歸墟後所發生的一部分事情說出。
當初,陳邪君進入歸墟,命魂燈熄滅的那一刻,江雪怡與上官微念近乎在同一時間知曉此事,冒著大危險橫,跨無數星域,來到扶搖聖宗。
當得知陳邪君命魂燈徹底熄滅,並進入歸墟後,兩人當場落淚。
上官微念不相信陳邪君會隕落,返回家族中,希望拿出族內帝兵,親自進入歸墟一探究竟,然而當她好不容易征得家族同意時,歸墟卻消失了。
而江雪怡因自身弱小,宗門底蘊不足,便想著拼死修煉,渴求突破,早日進入歸墟一探究竟!
听著賴黔衫講述著他消失後所發生的一切,陳邪君臉上不再充斥著笑意,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
陳邪君有些懷疑了,當日進入歸墟,一方面是為了追殺血子,另一方面,他也確實對這歸墟有著許多好奇。
為此他不曾考慮太多事情,不曾通知宗門內長老,也不曾告知江雪怡與上官微念。
如今從歸墟內百年歸來,卻是听聞此事,
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約莫幾息後,陳邪君才緩緩開口,“事情皆已過去,當時進入歸墟,連我自己都未曾想到會這麼做,也未曾想到我會在其中十年之久。”
說著,他看向天空,天雪宗常年落雪,稀稀落下的雪花,宛如寒風一般,將他那顆躁動的內心緩緩平息,“緣分這東西太玄了。當初她可因我失蹤而落淚,以至于昏厥,我確實感到驚訝,不過都已過去,如今是她大婚,我會獻上大禮,預祝她與其道侶幸福美滿吧。”
陳邪君搖頭失笑著,他不可能去搶婚,但得知那兩位女子曾因他消失而感到傷心時,他內心確實有被觸動到。
“幸福美滿?陳邪君你腦子有問題?江雪怡是被迫聯姻,”賴黔衫震驚地看著陳邪君,瞳孔瞪大,絲毫不曾想到陳邪君會說出這些話,不等後者開口,他繼續說著,“你覺得被迫聯姻的人會擁有幸福嗎?”
“你說什麼?”陳邪君如遭雷擊,看著賴黔衫有些難以置信。
“你真不知道?”賴黔衫更為驚愕,扶搖聖宗乃堂堂大帝道統,而陳邪君更是聖宗聖子,竟然會不知道此事。
“你先說說看。”陳邪君很快平靜下來,也發現了一些疑點,但還不敢確定。
“天雪宗太上長老遭敵對宗門偷襲,危在旦夕,後丹陽宗宗主出面救治了那個老頭,所以天雪宗也就答應了丹陽宗的聯姻要求。”
看到陳邪君像是真的不知道,賴黔衫便將陳邪君拉回山崖處,將他進入歸墟後發生的事情細細講出。
天雪宗太上長老乃是江雪怡的師父,他在危在旦夕時被丹陽宗宗主所救,所以江雪怡心中也對後者心懷感激。
然而即便是太上長老也沒想到,丹陽宗會突然向天雪宗提出要讓江雪怡聯姻。
天雪宗的第一反應便是拒絕,畢竟江雪怡天賦絕倫,怎麼可能去和一個二流宗門聯姻。
但是丹陽宗卻言天雪宗忘恩負義,不講道德禮序。
而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太上長老的被醫治好後卻突然生得一場大病,再次陷入瀕死狀態。這說明丹陽宗在治好太上長老後,又在其中下毒!
江雪怡本想去尋找扶搖聖宗幫忙處理這聯姻之事,但卻得知丹陽宗身後有一個更為古老的勢力做背景,而那個勢力來自帝宇。
她知道如果去找張知啟幫忙,張知啟定然會相幫于她,但卻也極有可能挑起扶搖聖宗與帝宇內那不知名勢力間的斗爭。
她不敢賭丹陽宗身後的勢力有多強,對扶搖聖宗的底蘊也不知曉多少,所以她不願因為自己事情而拉扶搖聖宗下場。
至此,她只得被迫答應聯姻。
當張知啟得知此事後,便讓人來天雪宗詢問真實情況,那時江雪怡極想將此事實情與扶搖聖宗的長老說出,但是卻害怕引發更大的爭端,給扶搖聖宗帶來危險,所以便告明長老,她是自願聯姻。
當賴黔衫將過程一一道出時,陳邪君卻是出奇的平靜,連一點怒意都看不出來。
嚓——
而這時兩人身邊卻傳來一陣 嚓與咀嚼的聲音。
只見吊如松正好奇地磕著瓜子,看著兩人,偷偷听著這新鮮出爐的趣事。
“吊如松你幫我去和丹陽宗少主說一聲,讓他自願解除聯姻,就說我說的!”
思來想去,陳邪君似是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看著身旁青年微微笑道。
“憑什麼?我乃天人境,你乃入微境,他乃也是天人境,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吊如松磕著瓜子,將瓜子殼朝著山下吐去,對陳邪君露出一個“你算老幾”的眼神。
“我給你介紹一個對象。”
“十年前你好像也說過,然後你給我找了棵樹吊起來了。”
“今日不同往日!我真可以給你介紹對象,你看看我可是扶搖聖宗聖子,認識的美女何其多,只要你去干。”
聞言,吊如松細細品琢起陳邪君這話。
找個道侶可非易事,要是有人介紹,倒也方便些。
畢竟這前幾年于離宗歷練之時,偶遇陰陽宗修士,見證了她們的雙修之法後,他的內心便開始躁動起來。
故此開始思索著尋一道侶共同鑽研諸世陰陽床道,但卻發現此事不亞于和陳邪君決斗。
與陳邪君打尚且可知輸贏,找道侶先不說最後能不能找到,在找的途中算花費的財用都是巨大,這還未曾算上那些專門欺騙男子的女修……
“嘶—真介紹假介紹,你認識北域那個龍族的小公主嗎?你要是能介紹的話,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幫你一把。”
似乎是被陳邪君的話語引誘道,吊如松小心翼翼地問著。
“認識!只需要你去跟丹陽宗那個少主說一聲,讓他自願取消聯姻即可。”
陳邪君笑道。
至于認不認識,那不全憑他一張嘴嗎?
“你準備怎麼做?就讓他去說一聲?李劍鋒那小子可狂妄著呢,大概率不會搭理你。”
李劍鋒,丹陽宗少主。
听到賴黔衫說的話,陳邪君卻是平靜一笑,看著山下雲霧相互鋪敘,可這落在他的眼中,這一切似乎長得有點像把琴,一把蓋世無雙,可借琴絲震顫諸世的無雙琴,
“不搭理?不搭理最好!都多久了,我還沒見過哪只貓狗敢強迫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