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友山快步走到大漢身邊，伸手摸了摸肩關節，非常飽滿。又拿著大漢的手臂前後活動，最後做了一下對側搭肩試驗，患肢的手很輕松地搭上了對側肩膀。
“李正，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包友山結結巴巴問道。
陳大勇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誰啊，有必要告訴你嗎？”
說完，陳大勇把包友山扒拉到一邊，因為治療還沒結束。
值班醫生拿了個嶄新的三角巾過來。
李正接過三角巾，熟練地把大漢的右手臂懸吊到脖子上，交代道︰“除了睡覺外，就這樣吊3個星期，讓關節徹底康復。”
漢子不理解，道︰“都已經復位了，還要吊著干啥？”
李正耐心解釋道︰“你這關節脫出來，把關節周圍的韌帶都撕裂了，恢復期至少要20天，如果不早期恢復好，以後這關節，你稍微用點力，就可能脫出來，變成習慣性脫位！”
漢子一听，趕緊抱著手臂。
還靠著這右手干活養家呢，要是廢了就麻煩大了！
處理完畢，李正讓值班醫生又開了片子復查一下。
幾人回到醫生辦公室。
包友山也跟了過來。
“唉，你怎麼還不走？”陳大勇轉頭，問道。
包友山高高瘦瘦的身體站得筆直，真誠地看著李正，道︰“李…正哥，先前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說完，包友山對著李正鞠了一躬。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辦公室眾人都整不會了。
這是鬧哪樣啊？
李正和陳大勇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好家伙，能屈能伸啊！”陳大勇大笑道︰“被打臉了打清醒了吧！”
李正看了包友山一眼，語氣不冷不熱地問道︰“包醫生還有什麼事嗎？”
包友山尷尬地笑了一下，道︰“我看剛才正哥的整復手法，有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感覺，這肯定是一種非常精妙的方法，我想跟正哥學一下！”
陳大勇一听不樂意了，立刻回懟道︰“剛才那副質疑我哥的嘴臉，不知道有多欠揍，現在倒好，想學技術，想得美！”
包友山也不生氣，繼續笑呵呵道︰“這也只能怪正哥，在外科呆了一年，愣是藏著掖著，一來急診，就亮出各種真本事，我要是早知道正哥有這能耐，說什麼也不會讓正哥離開外科！”
陳大勇被他逗樂了，這小子還挺會說話，雖然是在為自己找補，可話里話外都是在拍正哥的馬屁，懶得再和他計較。
李正其實並不討厭包友山，他知道這家伙是個技術痴，只要誰有好的技術，他都能虛心請教，哪怕是之前得罪過的人，他也能拉下臉來求原諒、求賜教。雖然嘴巴有時候挺欠揍，但好在沒什麼心機。
“有時間再告訴你技巧吧，我現在還有事。”李正說道，不討厭並不代表李正就能這麼輕易教他。
包友山也不在意，好奇道︰“正哥是要安排手術嗎，下一台手術是什麼，我可以學習一下嗎？”
雖然自己是搞骨科的，但包友山听說李正的普外手術突然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層次，並且婦產科的手術也做得很漂亮。
所以，他很想見識一下。
李正懶得理他，恰好朱海平也送完手術病人，回來了。
“大勇，海平，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堂哥的片子。”
三人來到李衛東病房。
朱海平先一步從三伯母手里拿過片子，再遞給李正。
對著窗外的陽光，李正拿起片子。
包友山悄悄地站到李正身後，也一同看起了片子。
“嘖嘖，這脛骨中下1／3位置的粉碎性骨折，手術不好做啊，很容易骨壞死，導致骨不連！”包友山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陳大勇瞪了他一眼，道︰“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包友山趕緊閉嘴。
三伯母听到後，有些擔憂地問道︰“正娃，你堂哥的腿還能恢復不？不會落下殘疾吧？”
李正放下片子，笑道︰“伯母，衛東哥，你們放心，手術不難，恢復沒問題！”
“衛東哥好好休息，晚飯吃的營養一點，十點以後就不能吃東西了。”交代完注意事項，李正拿著片子出了病房。
幾人來到辦公室，李正把片子插到閱片燈上。
陳大勇看了一會，皺眉道︰“哥，這骨折碎裂這麼嚴重，手術怎麼做啊？”
包友山站在他們身後，搶先說道︰“正哥，這個病人我們向主任是準備切開上鋼板的，只是你把病人給轉走了，不知道正哥你對這個手術，有什麼看法？”
經歷了肩關節復位事件，包友山對李正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此刻他十分好奇李正對于這台復雜骨折手術的想法。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李正，都想知道他在骨科領域，是否也能展現出超乎常人的能力。
李正搖頭，道︰“上鋼板不可取，一是開放性骨折，皮膚條件不允許，很容易感染，二是上鋼板會破壞骨折部位的血運，骨不連的風險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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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友山見李正非常專業，並且回答認真，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那正哥的想法是？”
李正凝神看了幾秒片子，道︰“我打算用髓內針固定主干，再用克氏針固定碎骨塊，這樣，就能避免切開皮膚，最大程度降低感染風險，也最大程度保護了骨質的血運，骨不連的可能性也要小很多。”
包友山听完，連連搖頭，道︰“正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們醫院沒有專門的髓內釘器械啊，我只听說首都水潭醫院開始開展了髓內釘手術，咱們江北省城的大醫院恐怕都還沒有開展呢！”
李正知道，脛骨髓內釘技術，90年代才逐漸在國內開展，這個時候的骨折手術，有條件的基本都是上鋼板，沒條件的，只能靠石膏固定了，所以這個年代，殘疾人很多。
李正點頭，道︰“我沒想過用專業的髓內器材固定，我直接用5毫米骨圓針代替髓內針！”
包友山又想到了問題，說道︰“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陳大勇不耐煩地打斷他，冷聲道︰“你的水平決定了你的認知上限，高端的手術技術，你理解不了的！少問，多看！對你更有幫助！”
“可是……”包友山還想再問。
“行了，哪有那麼多可是，快回你自己科室去吧，我們要去做手術了！”陳大勇開始趕人，這小子太煩人了。
包友山無奈，只好點頭說道︰“正哥，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手術，我一定現場觀摩！”
包友山剛走到門口，肩關節脫位的漢子復查片子回來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要片子，卻被漢子的媳婦一巴掌拍開。
“你這庸醫，走開！”
包友山臉皮挺厚，尷尬了1秒，趕緊讓開道。
李正拿過來一看，沒有意外，肩關節的位置非常好。
“正哥，厲害！”包友山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豎起大拇指，說完轉身出了辦公室。
李正再次認真地交代患者懸吊時間一定要充足，不可過早取下。
中年夫妻對李正千恩萬謝，同時又忍不住罵了包友山幾句，才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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