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開口了,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風雪中的沉木在低語。
他緩緩說道︰“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鬼故事,只是件……至今想起來,還是讓人心里發毛的事。”
火光跳動著,映出他眉宇間濃重的陰影。
“那年,我們連隊駐扎在東北邊防,正是寒冬臘月,氣溫零下三十度,整個營區凍得像鐵板。戰士們輪流換防,都盼著回家過個年,誰知就在臘月二十八那天,上頭突然下了命令。”
“老張,都快過年了,這些考古隊怎麼還要上長白山考察啊?”連里的副連長林然,一邊整理裝備,一邊忍不住嘟囔。
我當時正在給槍支打油,听了這話,只是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上頭只說,這次任務極其重要,要求全副武裝,咱們連一百二十人,全體隨行,不得有失。”
張叔說到這里,頓了頓,喝了口啤酒,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正說著呢,一個士兵推門進了屋,是小楊——咱們連里最熟悉長白山地形的兵。”
“小楊站得筆直,敬了個禮,說︰‘張連長,我听說咱們要上山執行任務?’”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就告訴他︰‘你的請假條,是在任務下達之前批下來的,所以不用去了。連里已經安排了輪班戰士頂上。’”
“小楊明顯還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敬了個禮,退了出去。走時步子沉沉的。”
張叔嘆了口氣,繼續道︰“等小楊走後,林然有些不解,湊過來低聲問我︰‘小楊是我們連里最懂地形的,這種天氣,這種任務,你怎麼不讓他隨行?’”
“我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他母親病了。’”
“林然也沒再多說。他懂,我們這些駐邊疆的兵,彼此都有點默契,心里有根弦,知道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該軟。”
火光中,張叔的臉龐顯得格外堅毅。
“不過,林然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小聲問了句︰‘既然是跟考古隊上山,為什麼要全副武裝?每人不僅背步槍,還配了120發實彈,上頭這是怕遇到什麼?還是去打仗的?’”
張叔微微一笑,聲音沉穩︰“我告訴他︰‘打不打仗我不知道。上面的命令,只讓我們準備齊全。他們沒說理由,我也沒問。咱們只需要執行,別問不該問的事。’”
火苗跳了一下,一陣山風吹過,篝火邊的影子拉得老長。
張叔抬起頭,看了眼星空,又低頭續了一杯啤酒,似乎在醞釀著更沉重的話題。
張叔捧著酒瓶,低頭沉默了片刻,炭火映著他滿是風霜的側臉,仿佛連呼吸也變得遲緩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啞而凝重︰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
“畢竟人多,考古隊二十人,加上我們隨行的一百二十名戰士,浩浩蕩蕩地開進了長白山。每個人全副武裝,警覺性拉到了最高,畢竟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總怕遇到什麼意外。”
張叔輕輕笑了一下,笑意中卻帶著淡淡的壓抑。
“長白山上一直流傳著雪巨人的傳說,說山林深處藏著不屬于人類的巨影,會在大雪封山時出沒。”
“但我們一路上……真的很順利。順利得讓人心里發毛。”
“沒遇到傳說中的雪巨人,也沒遇到過任何野獸。事實上,雪線之上靜得出奇,除了風聲,連一只鳥都听不見。”
“戰士們緊握著步槍,一路護送著考古隊,在白雪皚皚中穿行,腳步聲和心跳聲都異常清晰。”
張叔頓了頓,眼神沉了幾分。
“後來我們到了目的地,那是一處隱秘在山脊斷層中的遺跡,看起來像是某種……廟宇殘骸。考古隊的人在那兒停留了三天三夜,我們負責駐守警戒。”
“這三天里,也沒發生任何意外。夜里守夜的戰士沒看到什麼怪物,槍一發也沒打出去。”
“然後我們護著他們原路返回。”
他說到這里,炭火突然“啪”的一聲炸開了一粒小火星,跳落到地上,眾人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張叔聲音微微壓低︰
“就這麼一路風平浪靜,直到……我們回到駐扎點。”
他慢慢抬起頭,眼神在郭芙、雕鵬、陳靈幾人臉上掃了一圈,聲音如石子墜入深井般低沉︰
“那一刻,我就感覺哪里不對勁了。”
“清點人數的時候,我拿著名冊,一個一個核對下來,竟然發現……”
他伸出手指,輕輕在空氣中一點。
“我們連,只剩六十個人。”
炭火跳動,空氣仿佛凝滯了。
陳靈瞪大了眼楮,下意識問道︰“六十個?不是應該有一百二十個士兵嗎?”
張叔輕輕點頭,目光無比沉靜。
“沒錯,本該有一百二十個士兵。但回到駐扎點時,只剩下六十人整整齊齊站在那里。”
“而且更詭異的是——”
張叔微微傾身,壓低聲音︰
“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少了六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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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其他的士兵,甚至考古隊的人,全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連本來就只有六十人出發,六十人歸來。”
郭芙屏住了呼吸,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衣角。
張叔看著遠處山下燈火點點,沉聲道︰
“我當時瘋了一樣地找了營地記錄,調了通訊日志,甚至調了行軍圖,可不管我怎麼查,所有記錄上,都只寫著我們連是半個連隊的編制,是實打實的六十人。”
“那另外的六十個兄弟,就像從未存在過。”
火光在他眼中倒映成兩團搖曳的紅光。
“後來我給上頭發了好幾份電報,請求核實。”
“但等了三天三夜,才收到一份回復。”
張叔伸出兩根手指,在空氣中比了一個字。
“回復只有四個字。”
他一字一頓道︰
“不必再查。”
雕鵬听到這里,眉頭微挑,臉上罕有地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靠著椅背,捏著酒杯輕輕晃了晃,淡淡說道︰“據我所知,在某些特殊邊防部隊,確實存在換防區、輪編制的制度。尤其是和平年代,連隊內部調防頻繁,張叔,雖然你當時是連長,但連里的兄弟們……也未必真的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吧?”
這話一出,眾人都微微一愣,郭芙和陳靈對視一眼,似懂非懂。
而張叔卻听懂了,他目光沉沉地盯著雕鵬看了片刻,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這點……我後來也想過。”
他頓了頓,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仿佛在壓下心底某種隱隱的不安。
“確實,我當時是從別的崗位調過來的,連里的編制雖然是120人,但有些人確實是紙面上的數字,跟我真正一同經歷過戰火的,也許只有一半不到。”
雕鵬輕輕一笑,眼神銳利︰“那麼……如果你當時看到的‘編制名單’本身就是做給你看的呢?”他緩緩說道,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在抽絲剝繭︰
“那些‘消失’的六十名士兵,根本就是被提前安排好的。他們只是借你們連的名義,跟著考古隊一起上了長白山,進了那座遺跡。”
“而真正出來的,只是考古隊和真正的六十個隨行戰士。”
“剩下的六十個人——”
雕鵬微微一頓,眼神透過火光,似乎看到了某種更遠的地方。
“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回來。”
話音落下,四周靜得只剩下炭火 啪作響。
張叔听著雕鵬的話,眼神深深地凝視著他,過了許久,才慢慢點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雕少爺果然聰明。”張叔說道,聲音中夾著一種說不清的疲憊。
“我後來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唯一的‘局外人’。也許我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給那批‘要留在山里的士兵’做個掩護。”
“從最科學的角度來看,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張叔頓了頓,眼中卻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遲疑與茫然。
“只是……”他緩緩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上面只用下達命令說是絕密任務,不允許對外透露便可,但上面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否則我今天也不可能給你們講述這件事。”
他看向遠處深邃的夜空,聲音低得幾乎被山風吹散︰“而且,為了騙我一個人,編造出這樣的故事,似乎完全沒有必要。”
“這才是……讓我無法理解的地方。”
陳靈听到這里,頓時覺得氣氛有點凝滯,便連忙笑著打了個圓場︰“張叔,想不通就別想了唄,哪有那麼多離奇的事情。可能就是雕大哥說的那樣吧。”
張叔听了,也哈哈笑了一聲,爽朗地點頭︰“是啊,可能真的是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自己記錯了也說不定。”
說著,他又咕咚灌了口啤酒,仿佛真的就把那些沉重的回憶壓了下去。
氣氛一時又活絡了些,篝火邊重新響起了談笑聲。
唯獨郭芙一直留意著張叔。她微微側過身子,捧著熱騰騰的烤羊排,小口咬著,眼神卻悄悄打量著張叔。
郭芙發現,張叔雖然嘴上附和著笑著,可眉梢眼角,卻有種抹不去的沉重和遲疑。她心里一動,待眾人說笑聲稍微散開些,便低聲問道︰
“張叔,你剛才說的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吧?”
張叔抬起頭,眯著眼笑了笑。
郭芙卻繼續說道,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篤定︰
“但我剛才看你表情,不像只是為了回憶過去。你心里……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張叔一怔,隨即苦笑了一聲,撓了撓後腦勺。“郭大小姐,您真是心細得很啊。”
他咳了咳嗓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其實,是這麼回事。”
“當年連里的那個小楊,跟我關系特別好,是一起摸過敵人崗哨、一起扛過傷員回陣地的兄弟。”
“後來小楊退役了,也娶了媳婦,日子過得平淡安穩。”
“他的女兒比較爭氣,讀了大學,又順利成家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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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兒子……就不太爭氣了。”
張叔說到這里,表情有些無奈,又下意識地瞥了郭芙、陳靈一眼,趕緊擺手補充︰
“當然,我不是在說你們啊。你們是正兒八經靠本事吃飯的人。”
郭芙和陳靈都被他這一舉動逗笑了,陳靈更是咬著烤肉串咯咯笑著道︰“張叔,我們又不會介意,快講快講!”
張叔也笑了,嘆口氣,繼續說道︰
“小楊的兒子,小名也叫小楊,從小成績不好,學業荒廢,長大了也沒個正經工作。”
“成天就在家里打游戲、追星,砸錢,給所謂的偶像打榜、投票、買周邊。”
“家里的積蓄被他一點點折騰光了,最後連房子也差點賣了。”
說到這,他語氣明顯沉了一下。“他父母勸,他不听。”
“後來……竟然還鬧著跳樓,說什麼‘不給我買見面票,我就死給你們看’。”
篝火旁一陣微微的安靜。
即便是見多了花花世界的陳靈和曾兮兮,听到這樣的事情,也忍不住微微蹙眉。
張叔嘆了口氣︰“老楊,實在被逼到沒辦法了,這才想到了我。”
“他想著,咱們有這麼點交情,又知道我現在給大小姐你開車,也許……也許能托我幫個忙,讓他那兒子,能見偶像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見一面,說句話也好。”
听到這里,陳靈眨了眨眼楮,終于反應過來,忍不住驚訝地出聲︰“張叔,你那戰友的兒子追的,不會就是我們家芙妹吧?”
張叔苦笑著點頭,神情帶著一絲尷尬。郭芙也是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張叔今晚情緒那麼復雜,也怪不得講到一半總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她的確最煩那種“瘋狂追星、不顧家人、不尊重自己生活”的極端粉絲,平時遇到這種事,都是直接拉黑處理。
張叔也是擔心自己誤會他,才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郭芙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羊排放下,拍了拍張叔的肩膀。
語氣溫柔而堅定︰“張叔,明星其實也和普通人一樣。”
“而且,您今晚給我們講了那麼多故事,帶來了這麼珍貴的經歷,我也一直很想去東北看看你們當年守護過的地方。”
“這樣吧,您去安排一下時間,我會跟助理說一聲,到時候給你們安排一個行程。”
“見一面,吃頓飯,也是可以的。”
郭芙的話不輕不重,卻透著一股溫柔的體面與包容。已經是很給面子的答復了。
張叔听到這話,眼眶都微微紅了,急忙低頭裝作抹嘴,連連點頭︰“謝謝,謝謝大小姐……真是,真是感激不盡!”
陳靈在一旁看著,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和曾兮兮對視了一眼。
兩人心照不宣地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作為在娛樂圈打拼多年的藝人,他們早已見慣了各種托關系、走後門的事情。
今晚這場“故事”,再精彩也好,到底還是帶著點目的。
只不過,看在張叔這些年來忠心耿耿,從不邀功討賞的份上,他們都選擇了不去揭穿。
畢竟,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為了親情、為了一份執念,哪怕費盡心思,也不過是求得一點點微小的滿足而已。
三日後,天氣漸暖,陽光透著淡淡的白色,給整座城市鋪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郭芙終于帶著雕鵬、陳靈、曾兮兮一行人,正式踏上了去往東北農家樂的行程。
不過對于外界來說,他們自然不可能明說。
畢竟現在的郭芙,已經不再是初入圈時的小透明了,她的每一次出行,都會吸引數百雙眼楮,無數狗仔聞風而動,企圖從中挖出點猛料。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公布行程。
于是郭芙的團隊直接放出消息,說是某家衛視準備籌拍一檔全新的鄉村振興類綜藝節目,邀請郭芙、陳靈、曾兮兮擔任首批飛行嘉賓,去東北采風。
一石激起千層浪,媒體紛紛跟進,粉絲們更是瘋狂應援,整個網絡熱度蹭蹭往上漲。
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這一趟真正的目的,只有他們自己心里清楚。
至于沐雲菲,自然也是跟著同行的。
她退掉了研究院里的臨時工作,名義上是借著這次機會,順便去考察他們研究院在東北一處舊無線電發射站的情況。而事實上,她更清楚,這一趟,她是為了陪郭芙。
于是,這幾個原本就關系極好的好友,便又這樣結伴同行。
浩浩蕩蕩的車隊,十輛車排開,氣勢恢宏。
郭芙依舊坐在她那輛專屬的兩層房車里,車身外表低調,但內部裝修極盡奢華,軟皮沙發、冰箱、浴室、臥房應有盡有。
雕鵬坐在她旁邊,翻著地圖,偶爾低頭在平板上處理一下事情。
陳靈則蹲在沙發上,抱著一盒零食,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刷著手機,嘴里還嘀嘀咕咕。
曾兮兮穿著一身寬松休閑服,靠在一邊閉目養神,時不時被陳靈的小動作弄得睜眼白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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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菲則端坐在房車的辦公區,認真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查閱著無線電資料,偶爾皺眉,偶爾敲打鍵盤。
至于開路和壓陣的那十輛路虎,也不是普通車隊。
前五輛車,全是郭芙私人雇佣的保鏢。
這些保鏢平時散養在各自崗位,關鍵時刻召集起來,幾乎可以直接組成一個小型特勤小組,身手過硬,裝備齊全。
後五輛車,則是張導帶來的攝制組,車上載著大量拍攝器材、無人機、補光燈,還有移動直播設備。
張導本人也親自坐鎮,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鏡頭。
而且大家心里都清楚,這檔所謂的綜藝節目,其實更像是一個障眼法。
既可以合理解釋郭芙這一行人去東北的行蹤,又能順帶制造一些曝光和人氣,一舉兩得。
車隊緩緩駛離城市,穿過高架橋,向著北方的遠方駛去。
沿途春意漸濃,路旁的柳樹抽出了嫩芽,遠遠地還能看到積雪未融的山脊線,空氣中夾雜著初融泥土的潮濕氣息。
車內一片輕松愜意。
陳靈抱著平板,一邊刷著熱搜,一邊興奮地嚷嚷著︰“芙妹芙妹!咱們今天上了三條熱搜了!‘郭芙東北之行’、‘陳芙同游’、‘鄉村振興綜藝陣容豪華’!”
曾兮兮睜開一只眼,看了看屏幕,又閉上,懶洋洋地補了一句︰“你們兩姐妹,有錢有勢又漂亮,當然熱搜天天掛。”
陳靈咯咯笑著打了他一拳︰“羨慕吧你,想掛熱搜也得長得好看才行。”
沐雲菲沒抬頭,只淡淡說道︰“你們再吵下去,芙妹的熱搜要變成‘頂流車隊路上吵翻天’了。”
雕鵬也忍不住笑了,低頭繼續看地圖,順口對郭芙道︰“東北這條路線我查過了,咱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叫‘黑水村’,村口那邊有條老鐵路,通往不遠處的礦井,剛好離你們節目拍攝地點也不遠。這個礦井是當地的扶貧重點項目,很受國家的關注,我們可以過去捐點錢,順便讓電視台曝光一下熱度,給當地也創造一份營收,這是已經和當地政府溝通好的事,到時候正好方便你們切鏡。我們可以讓攝制組在鐵路那就開始拍攝,然後我們趁著拍攝的時候,先進村。去那小楊的家里,這樣可以很好避開跟著一起來粉絲們。”
雕鵬說了,拉開房車的窗簾,不遠處跟著浩浩蕩蕩的幾個車隊,看似自駕游,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都是郭芙和陳靈以及曾兮兮的粉絲群體。
郭芙點點頭,眼神在陽光下明亮又柔軟。
她心里微微有些期待,覺得雕鵬越來越會辦事了。
這趟東北之行,說是綜藝拍攝,實則夾雜了太多東西。以前郭芙倒是沒覺得自己出門一趟會這麼難,自從當了頂流明星,真是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考慮的很清楚。
郭芙的車隊一到本地,那條老舊的鐵路旁邊,早已有一群人站在那里等候。
打頭的是縣委的干部,身後跟著黑水鎮的鎮長,還有幾位本地的村支書。
這些干部們衣著整齊,神色帶著一種憨厚又緊張的恭敬。
不過顯然,他們大多並不認識郭芙。
縣里人不追星,對這些當紅影星的名字也沒什麼概念,只是領導交代過了,說這次來的,是投資的大財主,還帶著電視台拍節目,必須熱情接待,萬不可怠慢。
于是見到車隊停下,村干部們立刻迎了上來,笑臉堆得滿滿的,連話都說得格外親熱。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您們遠道而來,咱們黑水村蓬蓽生輝啊!”
“姑娘真漂亮,氣質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縣領導也連連點頭,帶著標準官腔介紹著︰
“我們黑水鎮,風景優美,民風淳樸,尤其這黑水村,以前是咱們縣里數一數二的煤礦村。”
“那時候缺水啊,洗一次澡,水都是黑的,所以得了黑水村這名字。”
他說著,還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脯。
“後來多虧了國家政策好,南水北調,咱們黑水村才有了自來水,日子也漸漸好起來了!”
郭芙听著,嘴角帶著得體的笑容,不時點頭應和著。
她自然明白,這些本地干部把她當成了某個從上面派下來的“大人物”,更不會分得清娛樂圈的流量明星和真正的資本投資人有什麼區別。
在他們眼里,只要能帶來資金、能搞開發、能拉動鄉村經濟,都是菩薩。
一時間,整個拍攝氣氛都有些微妙。
原本準備錄制一檔輕松綜藝節目,結果被這些干部和村民硬生生地給拍成了“鄉村干部接待領導大會”的現場。
張導在後面跟著,差點沒笑出聲,但他也是個老油條了,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指揮攝制組順勢補拍。
幾台攝影機在外圍 作響,跟拍畫面,一時間氣氛倒也變得熱熱鬧鬧。
郭芙一邊應付著縣領導,一邊悄悄叫過了張導,小聲吩咐了幾句。
張導點點頭,立刻心領神會,帶著大部隊轉移到旁邊的村民大院里,拍攝黑水村的風土人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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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芙,則帶著雕鵬、陳靈、曾兮兮,還有沐雲菲,輕輕松松地抽身出來。
張叔早已等在一旁,他換了一身便裝,戴著棒球帽,整個人看上去既低調又干練。
見到郭芙招呼,他立刻過來,低聲說道︰“大小姐,老楊已經在家里等著了,咱們這邊走。”
郭芙點頭,一揮手,帶著幾位好友,悄悄離開了熙熙攘攘的拍攝現場。
五輛路虎在村頭靜靜待命,郭芙的特勤小組,紛紛下車,跟在郭芙一行人的不遠處,距離保持在剛剛好不打擾到一行人的距離。
郭芙一行人並沒有直接開車,而是步行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鄉間小路。
路兩旁是低矮的土坯房,院牆上爬著枯黃的藤蔓,還有幾只懶洋洋的老狗趴在門口曬太陽,看到陌生人經過,也只是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又懶洋洋地趴下。
空氣里混雜著泥土味和早春的寒意。
地上殘雪未融,踩上去吱吱作響,鞋底沾上了薄薄一層水汽。
走了大約十分鐘,他們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口。
巷口一棵老槐樹斜斜地探出枝丫,枝頭結著零星幾顆去年秋天未落完的枯果,風一吹, 作響。
張叔在前面停下,回頭說道︰“到了。”
郭芙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只見一座破舊的院子,紅磚砌的小門樓,院牆上剝落的涂料斑斑駁駁,像是歲月啃噬過的傷痕。
門虛掩著,從縫隙里能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棉襖,正探頭往外張望。
張叔快步上前,推開門,笑著喊道︰“老楊!”
那人一看到張叔,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趕緊迎了出來,嘴里連聲道︰“老張,老張,真是你啊!”
兩人用力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眼里都帶著一點熱氣騰騰的情緒。
郭芙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微微有些感動。
這份幾十年如一日的兄弟情,早已超越了簡單的同事、朋友,成了一種扎根骨血里的牽掛。
“走,進屋,別凍著了!”老楊熱情地招呼著。
郭芙帶著雕鵬、陳靈、曾兮兮、沐雲菲一行人,跟著走進了農家小院。
一進門,郭芙倒是微微一怔。
從外頭看,這院子老舊破敗,牆面斑駁,門框都有些歪斜,怎麼看都是普通不過的鄉下人家。
可是真正踏進屋內,她卻發現,這里的裝修雖然算不上豪華,但卻意外地整潔溫暖。
瓷磚鋪地,潔白的牆面上還掛著幾幅簡單的裝飾畫,屋里有暖氣,廚房也是現代化灶台,連客廳角落里,還擺著一套小巧的音響設備。
雖比不上城市里那些豪宅的氣派,但在這個偏遠小鎮,這樣的居住條件已經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了。
郭芙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張叔和老楊寒暄了幾句,聊了聊當年的老事,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隨後,張叔便正式向老楊介紹道︰“這是郭芙姑娘,就是小楊心心念念的那位大明星。”
“旁邊這幾位,也是她的朋友,雕鵬、陳靈、曾兮兮,還有沐雲菲。”
老楊听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瞪大了眼楮,看著郭芙,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
原來張叔之前根本沒跟他透露這件事,老楊一直以為,張叔這次過來,只是為了看看自己這個老戰友。
沒想到,張叔竟然真的把郭芙帶來了!
老楊的妻子也是個典型的樸實農村婦女,雖然一臉驚喜,卻還是忙不迭地招呼著,搬茶倒水,擺上瓜子糖果,動作間滿是局促和熱情。
夫妻倆興奮地交頭接耳了幾句,然後連忙跑去後屋,喊他們的兒子出來見人。
這邊,客廳里氣氛略顯輕松。
陳靈湊到郭芙耳邊,壓低聲音悄悄說道︰“芙妹,你猜,這小楊會是啥樣?”
她眉梢帶著點調皮,一臉壞笑。
曾兮兮在另一邊也湊過來,小聲補刀︰“一個宅男唄。剛才不是听他爸說了嘛,正窩在屋里打游戲呢,肯定是穿著大棉襖,頭發亂糟糟那種。”
郭芙掩嘴偷笑。
沐雲菲卻皺了皺眉,輕輕哼了一聲,提醒道︰“在別人家里呢,莫要瞎說話,注意形象。”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倒讓陳靈和曾兮兮都不敢太放肆了,只能小小地收斂了幾分。
就在眾人低聲打趣的時候,房間內傳來幾聲腳步聲。
眾人目光齊刷刷望向門口。
只見一個穿著舊棉襖的青年走了出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個頭不高不矮,眉眼間還有幾分清秀,可惜因為常年宅在家里,不修邊幅,頭發略顯凌亂,臉上也沒多少光彩,看上去就像是冬天窩在火炕上打滾過的人。
不過,他的眼神卻出奇的平靜。
沒有那種粉絲見到偶像時常見的激動、亢奮,甚至沒有多少緊張。
他只是抬頭淡淡掃了幾人一眼,聲音平平地說道︰
“你們來了啊。”
就這麼簡單一句,既沒有多余的情緒,也沒有那種狂熱的喜悅。
一時間,屋里氣氛有些微妙。
郭芙、雕鵬、陳靈、曾兮兮,還有沐雲菲幾人,面面相覷。
他們幾乎都經歷過無數粉絲的簇擁、尖叫、流淚,哪怕是最內斂的粉絲,見到真人時,眼神中也會藏不住那種熾熱的光。
可小楊,沒有。他的表情平靜得像是遇見了一群普通來訪的鄰居。
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奇異的淡漠。
雕鵬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郭芙心中也微微一動,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不過她臉上並未露出異色,只是笑著向前一步,溫和地伸出手︰“小楊是吧?我听張叔說了,今天特地過來看看你。”
小楊看了她一眼,略帶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和郭芙握了握,手心微涼。
然後便松開了。
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也沒有任何想要拍照、合影、或者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跡象。
小楊仿佛只是完成了一種普通的社交動作,接著便轉過頭去,輕聲對老楊說道︰
“爸,我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說著,他便自顧自地去廚房忙活了起來。
只留下客廳里幾人面面相覷,心中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這小楊,不太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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