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下落的靈光仍在天邊回旋,晨風微涼,山谷間的空氣仿佛凝固。
裘千尺那句“我也要去”尚未落下余音,楊過卻淡淡一笑,轉身,語氣中透著不加掩飾的鋒芒與諷意︰
“你這身體,坐久了都坐不穩,到了神之領域,豈不是去送死。”
楊過說著,微微偏頭,一雙眼卻冷冷瞥著裘千尺,目中帶著些許故意的挑釁︰
“不過,我干娘倒是有辦法讓你重新站起來。”
“你若真想去,不如求她一聲。”
“她願意出手,我自然帶你走。”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各異。
公孫綠萼神情焦急,想出言勸母親放棄爭執;韓母輕輕搖頭,似在嘆氣;穆念慈側目望向黃蓉,眼底含笑不語,小龍女則淡然低頭,輕撫白澤團子的背上的肉肉。
黃蓉本人卻端起茶盞,低眉輕啜,似是未聞,只等那驕傲的女人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她心知楊過是故意這般說的——那一枚棗核釘,雖未真正傷到她,卻確實刺痛了楊過最軟的一根神經。
黃蓉心知,現在,在楊過心中,自己的地位,僅在穆念慈與小龍女之下,是他真正願意以命相護的親人,自己和楊過之前經歷的種種,也將兩人的關系牢牢的綁定在了一起。
而眾人也以為——以裘千尺的性子,絕不會低頭。
然而,下一刻,一幕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景象發生了。
裘千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咬緊牙關,撐著座椅邊沿,一點一點地從椅中站了起來。
她的手背青筋畢露,腿腳顫得厲害,汗水沿著額角滑落,卻始終一言不發。
她一步步艱難的緩緩走向黃蓉,竟然——作勢要跪下!
“求你了。”她低聲道,聲音不大,卻字字含著壓抑到極點的屈辱與決然。
全場一靜。
連公孫止背負的水晶棺,都仿佛在這一刻沉重得發出了輕微的震顫。
這一刻,沒有人再懷疑,裘千尺是真的放下了自尊——說不清是為了愛、還是為了執念、還是為了不再被這個世界拋棄。
黃蓉原本半眯著眼,聞言猛地睜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色,繼而是深深的復雜情緒︰憐憫、敬佩、心酸,還有一點點不忍。
黃蓉猛地起身,來不及多想,一掌凌空拍出,一道溫潤渾厚的內力涌起,如水波般托住裘千尺。
只見那本要跪下的身影,被柔柔扶回了座椅,落地無聲,卻也顯得尊嚴未碎。
“坐下說吧。”黃蓉淡淡道。
“我女兒郭芙,曾得過一味奇藥,名喚‘黑玉子’。”
“我在靈鷲宮家園中,改良之後,配方已更安全、藥效更穩,我將它命名為——黑玉斷續膏。”
黃蓉緩緩開口,語速不急,卻每一個字都透出自信與從容。
“若是新傷,使用黑玉斷續膏,三日便可愈合。”
“但你這種,筋骨已錯、關節久廢,藥膏下之前,需銼骨斷筋,重塑脈絡。”
“這等痛苦——非尋常人能忍。”
說到此處,她看了裘千尺一眼,眼中無譏無怒,只有探詢。
而裘千尺卻幾乎未加思索,聲音堅定如鐵︰
“我能忍。”
裘千尺頓了頓,又道︰“這不僅是為了跟你們去神之領域,也是為了公孫止。”
“……而是為了我自己。為我自己重活一次。”
這句話落下,語氣中竟透出一種久違的自尊和清醒。
裘千尺不再是那個等待被憐憫、等待被回應的女子。她要站起來,是為了不再被遺忘、不再被輕視。
很顯然,這句話才是打動黃蓉的關鍵,黃蓉甚至都沒有向裘千尺提任何治療好她之後的回報,只是望著她,目中漸漸柔和,輕輕點頭︰“既如此,那我便助你。”
飛舟浮懸于半空,靈光環繞,如古神遺舟,舟身微顫,似在等待最後一位乘客的登艙。
眾人各自登舟準備完畢,裘千尺剛被黃蓉安排在一張特制的靈木塌榻上,一旁鋪著白毛毯與軟墊,專為她這等舊傷之人臨時安置。
裘千尺剛坐下,便見公孫綠萼自後方快步跟來,眉頭緊蹙,手中還拎著一只小藥箱。
“娘,我跟你一起去。”
語氣雖輕,卻極為認真。
裘千尺皺了皺眉頭,抬眼瞥了她一眼,語氣堅定︰
“不行。”
裘千尺抬手示意她停步,目光冷然︰“你留下來,替我照顧韓夫人。”
公孫綠萼正欲張口爭辯,卻見母親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色。這熟悉的眼神,讓她心中微顫。
但公孫綠萼還是鼓起勇氣再問了一句︰“可是你一人……我怕你吃苦。”
裘千尺沉默半晌,忽而收了眼中的冰冷,目光落向不遠處韓母的身影,她正坐在飛舟下的青石上,陽光斜灑在她發上,安靜、沉穩。
裘千尺心頭微動,旋即又換上那慣有的語氣,似輕描淡寫般道︰
“你若能好好照料韓夫人——”
“等我平安歸來,便允了你和那韓小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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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她又補了一句︰“這是我給你出的試煉,做成了,自然有賞。”
這一句話,說得風輕雲淡,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但公孫綠萼一愣,旋即臉頰漲紅,低下頭,手指在衣角揪緊了一處。
“真……真的嗎?”
公孫綠萼小聲問道。
裘千尺撇過臉,輕哼一聲︰“我說話,何曾不算數?”
她沒有再看女兒的神情,轉過頭去,眺望天邊,不讓人看見她眼底那一瞬間的柔軟與掩藏的淚光。
裘千尺知道,這句承諾,就是唯一能讓女兒安心留下的方法。
這趟去四維界域,九死一生。她怎能讓綠萼也隨她赴死?
而這時,韓母也走近,听得二人話語,微微一笑,語氣溫和中帶著歲月的堅定︰
“千尺,你想做的事,我從不會阻止你。”
“你去吧,放心去。”她緩緩坐下,望著飛舟,輕輕道︰
“我……就窩在這里,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後,替萼兒主持婚事。”
韓母語氣極輕,宛如午後微風,卻不容拒絕。
裘千尺身子一震,眼眶一熱,握緊了椅扶,卻未回頭。
她听得出來,韓母這番話不是挽留,更不是強求,而是囑托。
囑托她——活著回來。
無論結果如何,活著回來,就是最好的結果。
裘千尺抿唇點頭,低低應了一聲︰“好。”
飛舟靈光微亮,靈紋激活。
楊過回首看了一眼︰“干娘,一切就緒。”
黃蓉點頭︰“起飛吧。”
靈光如漣漪蕩開,舟身緩緩升空,漸漸騰起。
公孫止站在舟尾,背負水晶棺,神色不動。穆念慈與小龍女並肩而立,白澤團子從窗口望出去,尾巴一搖一擺。
而此刻的裘千尺,靠在軟墊上,目光穿過舟窗,望著下方漸行漸遠的韓母與綠萼,雙拳早已在膝上悄悄握緊。
她努力不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一去,或許再無歸期。
但她不能哭。她只是輕輕地,在心中默念一句︰
“娘在等我,女兒……也在等我。我要活著回來。”
飛舟穿雲破霧,行于天際。
一日之後,晨光初透,遠方那片浩闊城影終于出現在雲層下方。
那是長安。如今大宋的中樞,商業和金融的中心,如今的長安已經成了,萬邦來朝之地,如今雖然蒙古人頻頻來襲,城中風雨飄搖,卻依舊威嚴不減。巍巍城牆之下,旌旗林立,軍騎巡邏如織,寒芒在晨曦中閃爍不休。
飛舟徐緩下降,不落正門,而是繞行至楊王府背靠終南山的一角。
此處高峰環繞、林木蒼翠,乃王府私設的煉丹地與內藏書樓所在,長年雲霧繚繞,自帶天然掩護。飛舟在此緩緩收斂光芒,化作一道銀色光輪,嵌入石壁之後的一道秘門之中,仿佛從未現身。
外人根本無法察覺,在這片帝國權力中心深處,竟藏著一艘能直達天穹的巨舟。
落地之時,眾人踏出舟門,已置身王府後苑之內。
甫一落地,宮牆之內便傳來輕快的步伐與宮人竊語之聲,春風拂柳,玉蘭花開,三尺青磚潔淨如洗,一切井然如舊,卻又似乎暗流涌動。
“回來啦。”穆念慈輕聲望著熟悉的宮牆,有些感慨。
黃蓉環顧四周,眉梢微揚,低聲道︰“嗯,這麼多天沒回來,還是有點想念長安這盛世繁華呢穆姐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再辦一次,極樂之宴。”
“蓉妹妹想辦的話,隨時都可以,你是想穿那些漂亮的禮服了吧。”穆念慈和黃蓉打趣間,楊過,在第一時間取出靈晶通訊石,這通訊石是根據留影石改造而來,如今的長安城內也被布置了大量的靈石板在地下,界面甚至還有類似的留影石用來時時刻刻監控街面。
自從上次郭芙在長安城內被彭長老偷襲,差點失神,楊過回來後,就令王十三帶人搞了這些先進的玩意。
此刻的楊過正在調度,留影石攝像機的調度界面,查看城中戰況。
他眉頭略皺,看向黃蓉︰“干娘,爹爹和靖伯父不在。”
黃蓉點頭︰“他們啊,就是一刻都停不下來,大概率又出城巡查去了吧。”
此時,幾名守門侍衛飛奔而至,領頭的名喚張彬,正是楊康手下,急急見禮︰
“公子、夫人!楊王爺與郭將軍今早出發往北郊屯田村,一路布防,尚未歸來。”
“屬下已經讓人通知他們,一刻鐘內定會趕回。”
楊過點頭︰“辛苦了,府中安置好幾位客人,她們身份不便張揚,暫時封鎖王府內宅,不許隨意出入。”
張彬抱拳應下,轉身調遣。
裘千尺坐在飛舟邊的靈椅中,目光一掃王府巍峨殿宇與修葺石階,眼中閃過復雜之色。她從未踏入這等地方,看著眼前巍峨的宮殿如夢似幻。
而公孫止,卻一語不發,只將李麗質的水晶棺穩穩扶正,靜靜立在一角,看著楊過指點僕從為其騰出靈堂的方向。他的神情依舊淡漠如常,卻目光凝實,似乎每看一眼,心底的執念便更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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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數十里之外的長安北郊。
郭靖與楊康正騎馬疾馳于田間小道,身後幾員猛將分列左右,身披披風、戰甲 亮,俱是王府直系悍將。
“郭兄,昨晚那幾股蒙古殘騎又劫了三村,半夜才被我伏兵追退。”楊康一邊策馬,一邊回頭說。
“這些人不成建制,四處偷襲,極難防範。”郭靖點頭,眼神沉穩如山︰“我們得在鄉里之間設哨互通情報,不能再讓百姓受害。”
兩人正在議定糧道巡邏、地形布防之事,忽見前方探子快馬而回,抱拳高喊︰
“王府傳信——楊公子與穆夫人,黃夫人已回,已入後苑!”
楊康一怔,隨即眉開眼笑︰“這小子……終于舍得回來了。”
郭靖也露出笑意,攏了攏韁繩︰“走,我們回去看看。”
兩人一撥馬頭,蹄聲如雷,直奔王府而回。
楊王府東側,一處密林掩映的偏殿,名喚“玉泉院”,乃是專門為各種客人設置,環境幽雅,地勢清淨。
今日,這里卻被臨時清理布置,鋪上柔軟狐氈與暖玉榻,窗外花樹低垂,春風拂面。
黃蓉言出必行,將裘千尺安頓于此,第一時間便親自主持療傷之事。
楊過與穆念慈則隨侍左右。
小龍女則早早帶著白澤團子去了廚房,那只白毛團子蹦蹦跳跳,一會兒扒米缸,一會兒舔雞腿,小龍女也不管它,只兀自地指揮著下人,摘菜、煮飯,儼然一副心情頗佳的模樣。
室內,裘千尺躺在暖榻上,渾身是汗,衣襟半敞,額角青筋鼓起,手指緊緊抓著榻邊的布墊,指節發白。
楊過站于榻旁,指尖微動,已點住她周身十八處大穴,隔絕經絡氣機,使其在清醒中不得動彈。
“要開始了。”他說,語氣平靜。
裘千尺躺在玉榻上,額頭冷汗涔涔,發絲因汗水濕漉漉地貼在頰邊,胸口因疼痛起伏不定,呼吸一聲比一聲重,卻始終死死咬著牙,未曾真正喊出聲來。
楊過立于榻前,雙目低垂,臉上神色凝重,掌心真氣流轉,每一掌出手,都帶著精準克制的力道。
“ 。”
又是一道骨裂之聲響起,這次是左腿脛骨。
裘千尺身子一震,手指在榻邊狠狠攥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終于控制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哼吟。
穆念慈站在一旁,神情愈發不忍,輕輕走近兩步,低聲道︰“過兒……”
她伸手拉了拉楊過的衣袖,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我知道你心疼你干娘,心疼她被裘千尺欺負了……但你也不必這樣報復她。”
“你不是還有五麻散麼?怎不肯給她用上一點?”
穆念慈說話時,輕輕抬手,用絹帕為裘千尺拭去額角冷汗,動作溫柔,眉頭卻皺得更緊。
楊過被她一問,掌勢微頓,低頭看了一眼榻上的裘千尺,隨即又看向母親。他唇角露出一絲略帶委屈的笑意,輕聲回道︰“娘……我最心疼的人,一直是你啊。”
楊過說這話時,目光柔和,語氣卻異常認真。
他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凝氣于掌,掌心泛起一圈淡金色真氣,指節緊握,顯然心中也並不輕松。
穆念慈听他這一句“最心疼的人是你”,原本滿腹的擔憂也頓時軟了下來,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又有一絲無奈,只輕嘆一聲︰“傻孩子。”
就在此時,黃蓉端坐在一旁的紫檀圓凳上,原本閉目凝神,此刻卻緩緩睜眼,眼角略挑,輕聲插話︰
“穆姐姐,你有所不知。”
她起身緩步走來,手中拿著一盒青銅藥盒,蓋子掀開,露出墨色藥膏內泛著微微金絲光紋,靈氣絲絲纏繞。
“神之領域,與我們的世界不同。”
黃蓉邊說,邊蹲下身,將藥膏取出,仔細地敷在裘千尺已經被拍斷的右臂肘關處,她動作嫻熟而輕緩,卻不失果斷。
“在那個地方,哪怕是輕微的擦傷,也足以讓人撕筋斷骨;哪怕是一次心神動搖,也可能當場元神俱滅。”
黃蓉話未說盡,屋外忽然一陣春風吹入,吹動窗外那株含苞的桃樹,“沙沙”作響。燈焰隨風微顫,映照在眾人面上,忽明忽暗。
黃蓉語氣一頓,眼神中卻浮起一抹幽光,緩緩道︰
“當時在我元神流向時間長河的時候,我曾在那里,被煉魂毒火焚身三日三夜。”
“那種痛……比刀割還深三分,比骨碎更徹三寸。”
黃蓉停頓片刻,指尖動作仍在穩穩抹藥,卻緩緩抬頭,望向榻上的裘千尺,語氣淡淡︰
“若連這點皮肉痛都熬不過去——”
“她,不配去神之領域。”
話語雖輕,卻似風中利刃,直直插入眾人心中。
穆念慈神色微變,似有些吃驚地看著黃蓉;而楊過則眸光微閃,緩緩收了最後一掌,低聲說道︰
“干娘說得對。”
“這趟對她來說,是去拼命的,那就不能讓她拖累任何人,自己的路總要自己走的。”
屋中安靜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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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裘千尺緊閉著眼,呼吸急促,唇色蒼白,但眼角卻有兩滴汗水悄然滑落,打濕了枕巾。
裘千尺忽然開口,嗓音嘶啞,卻異常堅定︰
“這點痛算什麼?”
她睜開眼,看向黃蓉,聲音沙啞但透著一種倔強的驕傲︰
“這點痛,和公孫止讓我,這些年受的羞辱、和折磨……比起來,不算什麼。”
裘千尺咬著牙,咧嘴輕笑了一下,露出那副慣常的譏諷模樣︰“我……早就習慣了。”
楊過與黃蓉對視一眼,兩人皆未再說話。
療傷暫告一段落,黃蓉收起藥箱,小龍女也帶著白澤團子從廚房晃悠回來,一路上還不時把菜湯味的指尖塞進團子嘴里讓它舔,小團子舔得飛快,耳朵一顫一顫,滿臉幸福。
而楊過陪著穆念慈從榻前走出,站在廊下長階邊,遠遠望著王府中庭夜色下亮起的燈火,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認真︰
“娘,這次……你和龍兒就不要去了,留在長安,等我們回來。”
穆念慈剛邁下一階腳步,聞言頓時停住,偏過頭,一手叉腰,眼角挑起,語氣俏皮地問道︰
“哦?那你干娘去不去?”
她一邊說,一邊揚了揚眉,微微側身看他,嘴角揚起一個帶著挑釁的小弧度。
楊過理直氣壯,毫不遲疑地答道︰“郭芙和雕鵬要去,干娘自然要去護著他們的。”
這話一出,穆念慈立刻眯起眼楮,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你又要帶你干娘去,不帶我去?”
“那我問你,到底誰才是你娘?”
“你干娘要護她女兒,我這個親娘,就不護著我兒子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杏目圓睜,雙手叉腰,一副“你要是不給我說法我就掐你耳朵”的姿態。
“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沒用了?不讓你娘出門,是不是覺得我這把年紀只配看家?”
楊過一听這話,眼楮一亮,笑意立馬從眼底漾開,立刻一個猛子似的撲進穆念慈懷中,一手摟住她腰肢,一邊撒嬌般地蹭她肩頭,口中嚷著︰
“哪有哪有——我娘才不老!”
“我娘是世上最漂亮最年輕的女人!”
“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受傷嘛,我可舍不得你再受一點傷了……”
穆念慈被他猛地一撲差點站不穩,忍俊不禁地拍了他後背一下︰“你少來,舌頭都給我繞出花來了。”
楊過在她懷中蹭了一會兒,又揚起頭看著她,認真地補了一句︰“真的,娘,你和龍兒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我真怕萬一出什麼事,我顧不過來。”
穆念慈怔了怔,低頭看著這個早已長成高大的兒子,忽然想起他小時候生病時,也愛這麼貼著她撒嬌求抱,那時候的他,眼神跟現在一模一樣。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語氣也溫柔下來︰“好吧,既然你有打算,我便听你的。但是龍兒那,你可自己去說,娘才不幫你。”
“但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活著回來。”
“別讓娘再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一句話,輕得仿佛隨風就會散,但卻落在楊過心口,如重錘擊鼓。楊過知道穆念慈說的,就是11歲那年原主的自己凍死在破廟的那次,後來自己過來魂穿了楊過,代替他活了下來。
楊過點頭,抱得更緊︰“好,娘,我答應你。”
這時黃蓉也走近一步,半是打趣半是正經地笑道︰“我看你這孝子再賴下去,今晚飯都不用吃了。”
眾人皆笑,晚霞下,王府的燈火一盞盞點亮,夜色溫柔而長。
夜色漸深,王府後苑燈火通明。
廊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似點點星辰瓖嵌在紅磚青瓦之間,映出一派溫暖寧靜。
偏廳內,雕花長桌上已鋪好雪白緞布,青瓷玉盤、玲瓏銀箸一一擺放整齊,香氣撲鼻。
只見小龍女親自抱著白澤團子走在最前,身後是一長列手執玉盤的侍女,端著一道道精致佳肴魚貫而入。每上一道菜,小龍女都會低頭看看白澤團子,仿佛在等它挑剔地點評。
這小團子今日被寵得頗有些得意,直接跳上了餐桌,團成一團窩在餐盤之間,眼楮瞄準一尾烤得焦香的雪魚,“撲通”一聲便抱了過去。
它胖嘟嘟的身子趴在魚身上,雙爪扒住魚頭,小嘴一張,便開始大快朵頤,吃得魚油沾唇,胡須亂抖,小肚皮也跟著一顫一顫。
“這孩子真不客氣啊。”黃蓉剛進廳,便忍不住笑起來。
她走到桌邊時,順手輕輕摸了摸團子的背,白澤團子沒回頭,只打了個滾,換了個姿勢繼續吃。
穆念慈緊隨其後,抬手也摸了一下︰“澤兒還是最喜歡吃這天山的雪魚啊。”
楊過笑著坐下也摸了摸白團子︰“澤兒,慢點吃,小心有刺。”
白團子听到了楊過的叮囑,倒是側頭在他掌心蹭了蹭,發出了嘰咕嘰咕的聲音,仿佛在撒嬌。
一時間,眾人依次落座,手中皆不自覺地順手在白澤團子身上摸上兩把。它正吃得香,也不理會誰摸誰捏,甚至偶爾還懶洋洋地晃晃小尾巴,滿臉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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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溫馨氣氛中,外門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靖哥哥回來了。”黃蓉抬頭望向門口。
郭靖邁步而入,身形穩健,風塵未褪,一見楊過便展開雙臂,一把抱住他,眼中盡是欣慰︰
“好,好,過兒回來就好!快讓你郭伯伯好好看看你。”
楊過笑著應聲︰“郭伯伯,近來辛苦了。”
郭靖放手,看了看他,又拍拍他肩膀︰“你長大了,和你爹一樣更假一表人才了。”
這時楊康也走了進來,舉止卻一如往昔沉穩。他看著楊過,先是點點頭,眼神柔和地一笑︰“你回來了。”
楊過站起,認真一揖︰“父親。”
兩人不多言,只是彼此對視一眼,便盡在不言中。
“都回來了,就好。”郭靖大笑著落座,“今天可要喝一杯。”
“靖哥哥,難得看到你這麼高興。”黃蓉笑著提壺斟酒。
“看到你們我自然是高興的”郭靖摸著黃蓉的手笑到。而同樣的一幕也在楊康和穆念慈身上上演。
侍女們端來一碟醋泡姜片佐酒,氣氛登時熱絡起來。
湯勺輕舀,瓷盤叮當,桌上佳肴如雲︰酥皮糖醋鯉魚、靈芝炖鵪鶉、蜜漬蓮心、蒸黃精膳羹……還有小龍女特地準備的天山雪芽糕,甜香松軟,入口即化。
裘千尺因尚在修養,並未出席,但黃蓉命人給她留了一整套菜品,單設一案,置于靜房由貼身婢女伺候。
小龍女斟了一盞果釀,坐在楊過身邊,一邊給白澤團子拔魚刺,一邊輕聲問道︰“我剛才听娘親姐姐說了,你真的不帶我們去?”
熱菜香氣氤氳,杯盞交錯間,楊過正舉杯欲答小龍女方才的問題,卻忽見穆念慈微挑眉頭,嘴角含笑地望著他,那眼神里分明寫著一句話︰
“你倒是說啊,看你怎麼圓。”
楊過輕咳一聲,眼珠轉了轉,放下杯子,正襟危坐道︰“咳……其實,我沒打算不帶你們去。”
“只是——你和我娘,留在長安,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
楊過說話時特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仿佛說的是什麼天機。
小龍女眨了眨眼,輕輕將剝好的魚刺放到白澤團子的嘴邊,嘴角微動︰“什麼任務?”
穆念慈也稍微收了笑意︰“哎,這好兒子,大概又是,讓我們守家吧。”
楊過卻忽然笑了,學著裘千尺當初安慰公孫綠萼那副語氣,一本正經地道︰
“當然是——籌備我們的婚禮啊。”
話音落地,整個飯桌邊瞬間靜了三息。
小龍女手中還捏著魚肉,動作一頓,臉頰刷地一紅,連耳垂都燒得像熟透的櫻桃,白澤團子在她懷中晃了晃,竟沒搶到魚,一臉不滿地蹭了蹭她指尖。
穆念慈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眼中透著一絲驚喜,似乎也松了一口氣︰“你倒還記得這事,你們兩的婚禮,也的確該籌備籌備了,總這麼讓龍姑娘沒名沒分的跟著你,也不是個事。”
穆念慈心里明白,這不過是楊過的借口,真正目的是不讓她和小龍女涉險。但這個借口……小龍女卻十分願意接受,畢竟這兩人的婚事也的確該辦了。
郭靖在旁哈哈一笑︰“好,好啊,早就該成親了,過兒,到時候你郭伯伯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好,那就多謝郭伯伯了”楊過笑到,轉而又看向小龍女,語氣鄭重下來,仿佛在她面前立下誓言︰“龍兒,等我回來,我們就成婚。”
小龍女低下頭,不作聲,耳邊幾縷發絲垂落,手指不自覺地在衣擺上繞了幾圈,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軟得像一朵雪花飄進酒盞。
而在這柔和氣氛之中,卻有一雙眉頭皺了起來。
楊康握著酒杯,眉宇微蹙,看了穆念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問︰“這事怎麼我沒听說過?”
穆念慈一邊替他斟酒,一邊輕咳了兩聲︰“咳……過兒確實之前給我提過這事,我正準備找機會告訴你呢。”
穆念慈眼神一飄,嘴角還帶著點笑意,仿佛在說︰“現在不正好嗎?”
楊康略一沉吟,終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眼神柔和下來,看向楊過。
“好兒子,既然你有這份心,我又豈會不成全你。”
“不過你這是剛回來,又要出去為國為義,爹不能阻攔你。但你始終要記得,家里的妻子永遠在等你回家。”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輕輕拍了拍楊過的肩膀,那手掌上是歷經戰陣的老繭,厚實而沉穩。顯然楊康也是聰明之人,在和穆念慈的交換眼神之中便以明白了幾分,這是楊過又要出去辦事,不願意帶穆念慈和小龍女涉險,便替他編了這樣一個為國為民的理由。
楊康緩了緩又說到,“等你回來,爹就給你辦一場天下最風風光光的婚禮,讓長安百姓都來賀喜!”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鼓掌附和,飯桌上的氣氛頓時熱烈了幾分。
黃蓉笑著舉杯對楊過說道︰“那我可得早做準備了,到時候你干娘也要給你一份大禮,到時候這場婚禮,肯定是空前的盛大。”
穆念慈也點頭,笑著道︰“我也要親手給龍兒繡嫁衣。”
小龍女小聲嘟囔︰“……我不要太花的。”
小龍女的純真也是惹得大家笑出了聲,眾人舉杯共飲,恭喜她和楊過終成眷屬。
白澤團子此時也,在桌上站起來,兩爪一叉腰,仿佛也在附議,結果又跌進了蜜釀里,黏了一身。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楊過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眼中光芒微動,笑意藏著一抹深沉的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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