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見過太多太多的醫學生，有的出身名門，有的海外鍍金，手里握著好幾篇發表在頂級科學期刊上的論文，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們動手吧。”王宇淡淡地說了一句，手術正式開始。
葉恆站在一旁，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手術過程。
他知道這是一場考驗，如果王宇和周慶飛能夠順利完成手術，那他今天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但葉恆並不著急。
王宇手中的手術刀如同閃電般落下，在上腹劃開了一道優美的弧形切口。
接下來的動作更行雲流水，離斷肝圓韌帶、切斷鐮狀韌帶，再用鉗子將韌帶夾住，向上牽引肝髒，兩側則用框架拉鉤分別牽拉切口，整個手術視野頓時開闊了許多。
葉恆在一旁看得暗暗稱奇，心中不由得感嘆︰這普外科的第一刀，果然名不虛傳！
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接下來，王宇拿起腹腔鏡，開始探查患者內部的情況。
這是手術的關鍵步驟之一，需要檢查患者是否有腹水，肝髒、盆腔、腹膜是否有轉移灶。
然而，當腹腔鏡深入患者體內時，王宇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在那塊冰冷的顯示屏上，清晰地映出了腹主動脈與腸系膜根部的異常情況——淋巴結腫大，這一幕無疑給患者的情況籠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
它預示著，患者的體內或許正經歷著一場劇烈的變革，甚至可能是癌魔的肆虐。
王宇和周慶飛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多言，他們心里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多年的行醫經驗，讓他們在面對這種情形時，心中已經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果然，當腹腔鏡的鏡頭再深入幾分，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景象映入眼簾——一團形如肚臍眼的下陷壞死組織，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就是所謂的“癌肚”，是癌細胞在器官表面肆虐後留下的恐怖痕跡，更糟糕的是從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畫面來看，腫瘤似乎已經有了擴散的苗頭。
王宇的臉色變得異常沉重，即便隔著口罩，也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沉重與不甘。
這樣的狀況，無疑給原本就棘手的胰十二指腸切除手術增添了難以逾越的障礙。
一旦手術刀稍有偏差，哪怕只是毫厘之差，都可能導致癌細胞如脫韁野馬般肆意擴散，到那時，患者連接受保守治療的機會都將化為泡影。
然而，現實總是如此殘酷，人的雙手終究無法像機器那樣精準無誤。
在這樣的條件下進行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萬分之一的概率或許都是過于樂觀的估計。
“縫合傷口吧……”王宇無奈地嘆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深深的遺憾。
周慶飛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正準備拿起針線開始縫合。
但就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手術室的寧靜。
“別急著縫合，還有機會！”葉恆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顯得格外突兀。
一時間，手術室內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葉恆身上。
有人困惑不解，有人不屑一顧，有人震驚萬分，更有人怒目而視。
王宇的臉色更瞬間陰沉如水，手術室是何等嚴肅之地，豈容一個尚未入職的學生在此大放厥詞？
“周醫生。”王宇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就是你口中的優秀學生？”
周慶飛聞言，臉色驟變。
他萬萬沒想到葉恆會在這個關鍵時刻跳出來搗亂。
王主任都已經做出了決定，你這個時候站出來唱反調，豈不是自找麻煩？
“葉恆，”周慶飛急忙勸阻道，“快跟主任道歉！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王主任，”周慶飛又轉向王宇，賠笑道，“這小子年輕氣盛，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然而，葉恆卻仿佛沒有听到他們的勸阻一般，依舊一臉鄭重地說道︰“我知道現在的狀況很復雜，但並不代表沒有轉機。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嘗試一下。”
“簡直是胡鬧！”王宇終于忍無可忍，怒喝道。
聲音在手術室里回蕩著，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讀過多少醫書典籍，又實操過多少台手術？可曉得在這等復雜病癥下，貿然動手會有怎樣的凶險後果？這絕非兒戲，稍有差池，便是一條人命！”
葉恆听聞，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拱手回應︰“前輩，晚輩自知在學識和閱歷方面遠不及您。
但身為醫者，懸壺濟世，怎敢將患者性命視作草芥。
若此番由我主刀，不敢夸下海口，卻也有八成把握能救患者性命。”實際上，葉恆心中有數，有系統加持，剛剛系統已對患者病情做了全方位剖析，成功率幾近十成，可他為人謙遜，只道八成。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王宇更是怒不可遏，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心中暗道︰八成？莫不是痴人說夢！這般凶險手術，便是世界中成名已久的神醫，也未必敢輕言八成把握，這毛頭小子哪來的自信？他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葉恆，仿佛要將他看穿，冷哼一聲︰“哼，八成？簡直荒謬至極！若真有哪位外科醫者，在此絕境下能有這般高的成功率，早該被奉為武林瑰寶，還需來此處謀職？”
一旁的周慶飛見氣氛劍拔弩張，趕忙湊到王宇耳邊，低語幾句。
王宇臉色微變，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再次上下打量起葉恆，目光猶如審視一件稀世珍寶，可面上依舊冷峻，帶著幾分質疑︰“闌尾摘除之術，與這等復雜手術豈可同日而語？年輕人有沖勁、有自信，固然是好事，但若信口開河，可就貽笑大方了。”
手術室里其他普外科的大夫們，也紛紛側目，看向葉恆的眼神滿是怪異，像是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心中暗自腹誹︰這小子，莫不是想出風頭想瘋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可就在眾人交頭接耳之際，手術台上風雲突變。
原本還算平穩的患者，體內傷口毫無征兆地大出血，那鮮血如洶涌的噴泉，汩汩涌出，觸目驚心，片刻間，出血量驚人，一分鐘竟有一升之多。
“快，止血鉗！”王宇見狀，神色大變，高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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