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純輕笑著，卸下了兜帽，一頭雪白的長發披了下來，宛如流光。
發色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明明五官沒變，只是少了血色，換成白發後，面前的楚純就像是換了個人。
“嗯…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淳于楚楚，楚純是我的…我記得你們是稱之為“兩世身”是吧？”
兩世身？
孔杰聞言立刻投去難以置信的目光，他本以為對方是大型邪物的供奉者，卻沒想到對方…是遺神者！
這前後的反差，著實太大，大到孔杰懷疑自己在做夢。
而且自己前不久才得知有“兩世身”這個概念，楚純竟然就是這種特殊的存在。
不過危機感也隨之褪去，對方既然是遺神者，自己至少不會像遇到信徒那樣，就是一個字，死，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他也想通了，林瑜從一開始就不慌不忙，看來早就猜測到對方的身份。
為什麼要故意讓對方听到大型邪物的猜測，很可能是，對方也有意在隱藏自己。
只有通過這種方法，才能將對方引出。
事實也正是如此…
任誰也不會懷疑，一個平平無奇的奶茶妹，是擁有兩世身的異端。
可是旋即他又反應過來，楚純是遺神者，這也很扯啊！
那這豈不是在說倚門真君的存在是假的？
這可是登上了白榜，通過信仰管理會認定的邪物啊！
孔杰的目光游移不定，就像此刻的思緒。
而兩個女人則是對視著彼此，頗有些針鋒相對之感，誰都沒有理會緊鎖眉頭的孔杰。
“我有點好奇，你怎麼發現的？”
淳于楚楚聲音鏗鏘有力，卻像覆了一層霜。
“當初在夢境里，我感覺一股無法控制的力量，極為強大，讓我一直想不通來源…直到前段時間，我路過這家奶茶店，進來點了一杯清茶，你還記得嗎？”
淳于楚楚雙眼微眯，沒有回應。
“從倚門真君的法身上…我嗅到了同樣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的確是同樣的力量，我很確定。”
淳于楚楚聞言沉默一會，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
“智者千慮，尚有一失，我倒是大意了。”
“所以，是你篡改了我的夢境…”
林瑜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是又如何？”
“理由呢？你們這些活了兩世的人，總不會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首先我要糾正你，我並非活了兩世，你們所認為的楚純是她自己，我只是淳于楚楚，她是她，我是我…”
“哦，原來是兩世的記憶沒有融合，互相獨立，倒是少見…”
林瑜此刻仿佛是心理醫生為患者診斷病情。
“這種情況，通常是前世和今世的性格差異太大，導致了互斥。”
對方似乎被戳中了痛點。
“別試圖分析我…你還沒這個資格。”
孔杰這時已經緩過來，正準備插句話，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想問，林瑜口中的夢境是不是關于自己。
誰知四道目光齊齊投射過來。
“閉嘴。”
孔杰抽抽嘴角，楚純的前世身和林瑜，倒是有種難以言說的默契。
“你應該知道，我們並非一路人。”
過去的楚純，如今的淳于楚楚，死死的盯著林瑜，像是在找尋什麼破綻。
“我當然知道，曾經連那個人…”都沒有說服你們，我當然不會這麼自以為是，不過…你篡改了我的夢境，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我來要一個說法，不過分吧？”
頓了頓，林瑜又道“說吧，你們有什麼企圖。”
林瑜一直夢境夢境的，孔杰終于可以確定了。
她口中的夢境應該就是自己的那個！
之前林瑜說夢境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孔杰先入為主的認為那是來自于金球，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企圖…我們能有什麼企圖呢？不過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繼承雷祖神通的人，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沒有那樣東西。”
“呵，還沒放棄嗎！那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只活了短短二十幾年的你，又知道些什麼呢？”
對方的目光滿是不屑。
孔杰表面平靜，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她們說的那樣東西，該不會是金球吧？
林瑜嘴角勾起一絲嘲弄。
“結果呢？”
“沒找到。”
淳于楚楚黛眉輕挑，攤了攤手。
“听說那樣東西在擁有者情緒最不穩定的時候，氣息尤為強烈，所以我將你夢境中的可能性，都往最黑暗的地方去引導，可惜…”
淳于楚楚搖了搖頭。
“沒用。”
說罷，她看向孔杰，目光清澈而冰冷。
孔杰反應過來，顫聲道“所以…夢境里的楚純，其實是你！”
“也不能那麼說…你可以認為我在你的夢里，布下了一個夢中夢，我只是一個編織者，而非其中的角色，你最後不是反應過來了嗎？大多數內容都是來源于你的想象力。”
“咯咯。”
林瑜笑了。
淳于楚楚不悅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嘴硬啊！你知道為什麼今天我會帶孔杰過來嗎？因為我知道…只有在你們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前世的人格主導性才會更大。”
“像你這種記憶獨立性比較大的，更是如此…”
“看到我和你喜歡的人成雙入對，心里應該很難受吧？”
“胡說八道！”
淳于楚楚勃然大怒，像是被揭穿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其實，除了那些刻意刺激孔杰的畫面之外，你這個人格真的和他在夢境中過了十年吧…”
林瑜一針見血，淳于楚楚沉默了。
孔杰則是徹底的震驚到失語，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淳于楚楚。
就像是氣球一下子被針扎破，或者是某個充氣玩具慢慢泄了氣。
淳于楚楚突然輕聲道“對不起。”
過了會，又補了一句“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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