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孔杰脫掉鞋子，來到慈悲佛面前跪拜，來到這個世界生活四天了，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
他虔誠的低下頭，磕了幾個，一邊磕一邊在心里罵，你xx的小可愛，總有一天勞資要把你這魔像給砸了！
佛像眼中紅光一閃。
他咒罵的更狠，閃你xx的閃！還敢閃！
孔母從廚房出來遠遠看到這一切，內心極度欣慰。
這孩子都能和偉大的慈悲佛產生互動了！看來老爺子下地獄已經產生影響了！
聖徒指日可待啊！
老孔家！要出人才了！
孔然听到開門聲，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穿著一身洛麗塔，吊牌還沒下，冷眼看著正在跪拜的孔杰。
自己這個哥哥，總覺得有些異常。
但又說不上哪里有異常。
聯想到自己在哥哥孔杰的朝聖儀式上暈倒，總覺得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可記憶卻像是被抹除了一般，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奇怪！
晚上吃飯的時候，孔杰宣布了自己即將進入神衛局的消息，但他並沒有把二伯的身份說出來。
畢竟二伯想要隱瞞，自己肯定不能拆穿。
好在父母都把這件事理解成因為爺爺下了地獄，孔杰才得到這一次機會。
只見孔父激動的雙手顫抖，喜極而泣。
孔母更是一邊擦拭眼淚，一邊哽咽的囑咐他，進了單位要好好與同事相處一類的話。
唯有孔然，依舊是冷眼旁觀，半天才憋出一句“祝賀你啊，哥哥！”
孔杰也察覺到妹妹的狀態不太對，但還是微笑回應道“多虧了爺爺！不然我也進不去這樣的好單位！”
晚飯結束，孔父坐沙發上看電視，這個世界看上去也有很多文娛節目，但是都巧妙避開了對神明不利的內容，乍一眼看上去和前世區別不大。
孔父每晚八點左右都會看一部歷史劇，這吸引了孔杰的注意，畢竟對于這個世界的歷史他充滿好奇。
電視屏幕里出現的打斗情節，和前世的隋唐英雄傳，三國演義差不太多，只是出場人物孔杰都不認識。
突然，一個雙手持 的人物讓孔杰神色一變。
他故意問“老爸，這誰啊？”
“這誰你都不知道？歷史怎麼學的！這是。。。”
“誰？”
“對啊！這是誰？我也不知道。”
“不是，電視劇人物都沒有名字嗎？”
孔父奇怪的看著他“電視劇里的人不都是沒有名字？”
這下輪到孔杰傻眼了，連出場人物都不知道，還怎麼看的下去？
于是他換了個問法“那這是發生在什麼朝代的事呢？”
“朝代，這應該是發生在。。。”
孔父剛想說什麼，只見不遠處慈悲佛的眼楮里驟然冒出紅光，緊接著，孔父的表情也變得怪異，痴傻。
看到自家老父親這麼個模樣，孔杰如臨大敵，生怕下一秒他就要沖進廚房抽出一把刀來。
好在痴傻的狀態只有幾秒，孔父又恢復了正常。
“啊？兒子？你剛剛說什麼？”
孔杰大概明白了，這個世界並非沒有歷史，而是記憶中所有相關的東西都會被自動屏蔽。
甚至人們並不會覺得自己不了解歷史，只是他們根本意識不到。
孔杰听過一個現象叫做，集體失憶。
就是說，大部分社會成員對于本群體過去的歷史事件的漠視與淡忘，對于歷史事件的記憶和了解逐漸減少。
而且不能客觀準確的評價歷史事件，甚至對于歷史事件發生曲解、誤解。
而這種程度的集體失憶現象大概率是來自于每家每戶供奉的這些邪魔，對于信徒們展開的洗腦。
也正因如此，孔杰在網絡上什麼都搜索不到。
而那個手持雙 的人，很明顯是秦叔寶，那麼這個電視劇也大概率是隋唐演義，但為什麼和過去孔杰看到的又有所區別。
孔杰展開腦補後，給出了自己的推測。
也許是因為導演，編劇，包括演員，他們在制作這部劇的時候，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布局，只是靠潛意識里的記憶在復刻這件東西，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所以，即便人物出場亂七八糟，情節也是上下接不上，民眾們依然津津有味的收看，樂此而不疲。
因為他們都是被篡改了記憶和知覺，一個模擬的演，一個模擬的看，整個世界，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模擬畫面，是個騙局。
甚至所有人類存在的意義，只不過是讓邪魔去抽取他們的血肉，生命，信仰之力。
想通了這一點，孔杰更加覺得不寒而栗。
“那老爸，你繼續看著，我先回房間了。”
孔杰想撤，孔母卻喊了一聲“怎麼剛吃完飯就要回房，這孩子！最近越來越奇怪，有時候飯都不吃！”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孔然似笑非笑的附和“是啊，哥哥，你最近好反常啊！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不說了，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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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房門後，孔杰心神不寧，他總覺得孔然發現了自己的一些蛛絲馬跡，好在只要回到自己的臥室里，起碼是安全的。
明天要去神衛局報到，也不知道二伯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啥職務。
他記得那個張龍升說的是區分局行動隊，那麼估計自己就在他手下，想到那家伙說話的方式，很干練，看起來不像個好糊弄的角色。
孔杰當然希望自己的上司是個糊涂蛋，越糊涂，自己就越安全。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孔杰立刻打起精神問道“誰啊？”
“哥哥，我想進來一下。”
妹妹孔然的聲音。
“怎麼了？我要睡了！”
孔杰肯定是不想讓對方進。
“這才八點多，你說要睡覺！騙鬼啊！”
門把手在顫抖。
“怎麼打不開？哥？你反鎖了門嗎？”
孔杰眼看躲不開，只能硬著頭皮把門打開，但身體還是側在那擋著。
孔然身體一扭，靈活如蛇，從孔杰胳膊底下鑽了進來，隨後像個小倉鼠似的在這小小的房間里鑽來鑽去。
“哥，你是不是在房間里給我藏了個嫂子啊！”
看著調皮的妹妹，孔杰一時間有些恍惚，自從妹妹上了高中以後就很少和自己這麼親昵。
如果這是原來的世界該多好啊！
孔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哥，你這搜的是什麼啊？”
只見妹妹坐在他的電腦前，正在瀏覽網頁，屏幕上赫然顯示“慈悲之家”的頁面，暗紅色的佛頭在首頁正中。
佛眼眯著，在笑。
看在孔杰的眼里卻有種鮮血淋灕的感覺。
“別動我電腦。”
孔杰急忙過去，準備把妹妹從座椅上拽起來，當他的手搭在孔然的肩膀上，一股冰涼的觸感讓他頓時一個激靈。
活人的身體怎麼可能這麼涼？
孔然的臉也被網頁的色調暈染，反射成暗紅，他的眼楮里射出詭異的紅光，不知是倒映的屏幕光源，還是來自她瞳孔本身。
她一點一點的，轉過頭。
像是脖子里藏著一根鏈條在拉動某個齒輪。
“哥哥。。。”
孔杰咽了咽口水，“嗯？”
“你根本沒有獻心頭血對吧？你也根本沒有通過朝聖儀式對不對？爺爺口中的異端，就是你！”
當孔然的臉完全轉過來，她的表情變得和客廳里那尊佛像一模一樣。
眼楮眯成了充斥著邪性的月牙，她在笑。
陰森，猙獰。
孔杰下意識的想要施展神通，召喚法相，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動不了，就像被無形的鎖鏈束縛。
驚恐之下，他想要大吼或尖叫，也做不到，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根本喘不過氣。
“哥哥！就讓我一點，一點，給你吃掉！異端的血肉和靈魂，可是大補之物呢！”
孔然的眼中暗紅更甚，粉嫩的小嘴里竟然長出了兩根細長的青綠色獠牙，隨即一口咬在孔杰的手臂上。
啊！
孔杰痛苦不已，他的四肢不斷的抽搐，像是瀕臨死亡的某種昆蟲。
是要死了嗎？
沒想到，還是沒有逃得過這樣的結局。
他閉上眼楮。
就在此時，在他體內傳出一聲威嚴的怒喝“何方妖孽，膽敢在本神面前放肆！”
隨即金光大盛，孔然的臉開始蛻皮，露出皮膚下隱藏的黑色粘液，被金光灼燒的紛紛結成黑色的硬殼。
眼楮也從眼眶中爆出，像一個巨大的膿瘡，里面有無數不知名的細蟲爬出。
“吾肩可鎮江山萬里，亦可守天下于一門！豈不見魑魅魍魎，犯門者，雲散煙消！”
金光熾熱到極點，連孔杰都覺得要被這道光融化。
再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一身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扶著頭使勁晃了晃，發現屋內沒有任何有人進來的跡象。
走出去，老爸在看電視，老媽在廚房收拾，孔然銀鈴般的笑聲在她的閨房中傳來。
看來是白天太累，不知不覺睡著了，還做了噩夢。
還好是夢。
他松了口氣，回房。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慈悲佛的雕像背部裂開了一道比發絲更細的裂痕。
而他臥室的木門在同一時間，也輕輕的飄下半片木屑，在孔杰轉過身的那一剎那，落到地面，化為金色的飛灰。
轉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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