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僵白的鐘焉依然默默地躺在擔架上,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大家多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兩句話,哪怕只是安慰。
“鐘焉這小子命大,我相信他,進去肯定沒事,不是往東北一百里麼,已經九十里了吧,再走十里算得了什麼,要我說……”特洛•哈伯德抬起擔架看向古蒂娜︰“進。”
古蒂娜抬起擔架的另一頭,鼓足了勇氣︰“好,進。”
曼納海姆下了命令︰“進!”
這剩下的三千多名精銳 進了試煉之地。
叮叮咚嚨……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不往西逃,反往東來。”聖•伽伽尼儂輕輕撥動母奶牛脖子下的碩大銅鈴,母奶牛窩在巨樹的樹冠上,聖•伽伽尼儂倚在母奶牛的身上。
“這下好了,比咱倆想象中還快,說見面就要見面了,你說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哞……”
母奶牛晃晃身子站直了腿,聖•伽伽尼儂翻身騎在了母奶牛的身上,抖了抖帽子上的雪,一人一牛消失在雪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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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瑞克將軍奉命駐扎勒倫堡後方以來,格魯茲不敢再有懈怠,他在水面上發動大小船只兩百余艘齊攻菲特城西面,又親自帶領萬人大軍繞道疾行,截斷了菲特城南部與厄爾人的交通線路。菲特城執政官意圖放棄,卻被厄爾人派來的間諜威逼,強行抵抗。
格魯茲集合水陸兩萬五千人馬暴力攻城,厄爾人以菲特執政官的家人作為威脅,逼迫他親自出戰,菲特執政官不從,被厄爾人軟禁。厄爾人書信一封,殺死了執政官的家人,隨後厄爾國第二軍團大舉進城,不料城中府衙親信將執政官偷偷放出,執政官與敵第二軍團在城內死戰。
同一時間,格魯茲攻破菲特城,將菲特叛軍與敵第二軍團一舉擊潰。控制了菲特城後,格魯茲將菲特執政官處決,並迅速追擊。厄爾第二軍團遲遲等不到援軍,被四處響應的起義武裝圍困在格魯茲的視野之內,格魯茲果斷出手,將敵第二軍團整軍團殲滅,並親臨戰線手刃敵第二軍團軍團長。
經此一戰,北境帝國上下軍民士氣大振,厄爾人喪失了西線戰場的進攻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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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軍團沒了。”阿列克謝握著戰報,坐在馬背上望著皚皚白雪,這是他第一次在屬下面前暴露眼神中的落寞。
範達爾站在馬下仰望著阿列克謝,口中遲遲頓頓念完了宮廷內的消息,隨後給出了一個結果︰“殿下,主戰派僅剩下霍奇森侯爵,多數大臣們認為我們已經達到了預期戰果,他們意圖開啟和談。”
阿列克謝︰“這是誰送來的信?”
範達爾︰“是國君……是您父親的近侍。”
阿列克謝笑了,他將戰報攥成一團,丟在了雪里︰“範達爾,你知道嗎,第二軍團並不足以讓我感到難過。”
“殿下。”範達爾連忙撿起戰報,小心翼翼地舒展開,並夾在那本厚厚的大簿子里。
阿列克謝指向東方︰“讓我感到難過的是他們,我們的後方,那些大臣,還有……我軟弱的父親。”
範達爾連忙勸阻︰“殿下請不要再說了!”
阿列克謝怒斥道︰“從這場戰爭一開始,他們就在盤算著怎麼從中牟取私利,我們的將士們在和敵人以命換命,他們卻私下里和北境帝國的貴族們膩膩歪歪,甚至秘密聯姻!”
範達爾近前來拽著韁繩懇求道︰“殿下!”
阿列克謝︰“我無比痛恨自己生在一個商人的國家,他們的血脈里流淌著的不是高貴的尊嚴和光榮的信仰,而是讓人作嘔的銅臭味,範達爾,看看這周圍的河山吧,它的每一寸土地都曾屬于我們的祖先,我們把它拿回來了,可我們的大臣們轉眼就要把他們賣出去。”
範達爾寬慰道︰“殿下,您還很年輕,您掌握著軍權,遲早有一天,可以親自改變這一切,您就是這個國家的明天。”
阿列克謝點點頭,自嘲道︰“我也這麼認為,我也覺得自己終于大權在握了,可實際上,我只是個替他們打工賣命的,呵呵呵……厄爾人,偉大而不屈的民族,它的敵人或許不在西方,而在朝堂之上。”
範達爾垂下頭,嘆了口氣︰“殿下,我們只是敗了一場,後續還有機會,格魯茲雖然強大,但他只是贏了這麼一場,舞台還是您的,您不該有消極的想法呀,您要做的是調整心態,打敗這個對手。”
阿列克謝眯起眼楮冷笑道︰“格魯茲?他是有些本事,但終歸不配成為我的對手,他手握數萬兵馬卻不敢出戰,與之相比,這個在我們面前節節敗退的黎明軍團才是真正的麻煩,他們先是以幾千人的小規模部隊切入我軍腹地救走了阿圖羅,而後又不退反進,組織起了上完規模的武裝將我們拖住,如果不是他們,格魯茲出兵只有死路一條。”
越想越氣,這個匆匆見了一面的對手,不但沒搞清他的名姓,還曾被自己放走,直至今日成為了厄爾西征軍落入被動局面的禍患。一肚子不滿只能憋著,阿列克謝從範達爾手中拽回韁繩,心情很快恢復平靜。
阿列克謝︰“範達爾,別擔心,我不是個感性的人,路一步一步走,仗一場一場打,催促戰士繼續追擊,在和談前,我們要為國家爭取盡可能多的勝利籌碼。”
範達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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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焉等人進入試煉之地已有三日,特洛•哈伯德累了,他背著鐘焉跑了一路,體力消耗太大了。曼納海姆掰著指頭算了算,食物已經耗盡兩日了。
天地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數日的大雪幾乎斷絕了狩獵的機會。兩日沒有進食,戰士們體內缺少熱量,只能依偎在一起,艱難地對抗嚴寒。
“將軍,又有兩個弟兄凍死了。”
“帶我去看看。”曼納海姆抖動著身子過去了。
兩個年輕的小戰士抱在一起一動不動,霜雪覆蓋在他們身上,把他們塑成了冰雕。曼納海姆環視一圈,已經無法再從士兵的眼中看到堅毅和勇敢,士氣已經跌落到了最低谷。轉眼黃昏又至,黑夜到日出前,地面的熱量快速耗盡,氣溫會跌落到零下二十度,這樣的夜晚又將成為不少兄弟們的最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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