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備似乎並沒有理會陳群的意圖。
荀攸眼見此景,心中一緊,連忙開口,說道︰“使君,果然不愧是我主的連襟啊!曹公早就料到使君您一定會出手相助。原本,曹公是派遣曹仁將軍前去迎接瑤瑤夫人,現在應該親自出了許都。”
劉備當然明白荀攸這番話的深意,出城十里,百里都算親自迎接,面子工程,關鍵還得看劉備怎麼做。
“哈哈,是嗎?”劉備當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繼續說道︰“曹公此番盛情厚意,備實覺愧不敢當。”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陳群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不再像之前那樣明哲保身,而是直言不諱地開口勸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應當三思而行。”
面對陳群的勸告,劉備卻恍若未聞一般,完全不為所動。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自顧自地轉過頭去,對著正在一旁待命的樂師們高聲喊道︰“換舞,奏響樂!”
原本悠然自得的舞樂,換成了大開大合,鼓點驟然響起,節奏愈發激昂。舞伎穿著暴露的火辣長裙,旋身而舞,紅色紗衣飛揚,似燃燒的火焰。勾人的雙臂靈動揮舞,柔軟如蛇。惹人的玉足輕點地面,碎步如星,突然一個旋身,裙擺呈圓形綻放,如同一朵盛開的紅牡丹,引人心發怒放。
……
酒宴散場之後。
陳群並沒有隨荀攸一同離開,心急如焚的找到劉備。
“主公,我有要事相告。”陳群一臉凝重地說道。
劉備猜到陳群要說什麼,搶先解釋道︰“長文,我已經答應了公達,豈能隨意反悔。”
陳群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主公,第一個上表曹司空開府任丞相,這其中的深意,主公可曾想過?”
劉備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回答道︰“不就是意味著要擔負罵名嗎?”
“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罵名,在歷史的長河中,將留下的是千古罵名啊!尤其主公身為高祖後裔,怎麼能去做那壓死漢室的最後一根稻草呢?”
劉備听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長文,你言重了。若是天下最終能被我一統,那麼這就不是罵名,而是最高的權宜之計。”
陳群嘆了口氣,誠懇道︰“實力才是一統天下的根本,我們唯一依仗的優勢,在于內部。”
“尤其袁本初,四州之地,一州派一子,州府中央又有河南、河北的謀臣爭權奪利,看似強大,實則虛無。”
“而曹司空雖兵權在握,還兼任司隸校尉、錄尚書事等要職,權力極大,但朝堂之中仍有許多忠漢之士,那些企圖刺殺曹操、讓皇帝、或自己重新掌權的人,大有人在。”
劉備的眼楮微微一亮,陳群的話醍醐灌頂,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
陳群繼續說道︰“一旦讓曹操霸府,那麼內斗的影響便會微乎其微,主公,這樣做只會加速曹操的崛起,對我們極為不利!”
劉備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緩緩道︰“還是那句話,凡事有利有弊。沒有我,曹操作為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同樣能解決內部問題。
我知道,在你們所有的謀臣心中,皆有一份未來主宰的次序名單。
毋庸置疑的袁紹第一,曹操第二,在沒有重大決策與戰爭失利的前提下,他們一天可以產出四件鎧甲,而我只能產出一件。每拖一年,我便弱一分,想破此局,必須破釜沉舟。”
“淮南,江東,人口雖比不上北方,但絕不失為一個最穩妥的後方,這兩年之內拿不下,我將永遠失去,問鼎中原的機會。”
“長文……你可知……我心中緊迫……”
劉備用一種極其無奈的表情凝視著陳群,然而在那無奈之中,卻隱隱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力量。
“不破不立,主公的遠見,已非常人,但恪守仁義道德,再靜觀其變,乃是穩妥的中策。而主公,另闢蹊徑,不是下策便是上策。”
劉備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很高興看到陳群能夠如此透徹地理解自己的想法。特別值得欣慰的是,陳群是真心實意地在為劉備著想。
要知道,陳群家族乃潁川的名門望族,而潁川正是曹操的地盤。陳群的祖上更是文壇領袖,然而由于歷經黨錮之禍,家族的光芒才逐漸黯淡下來。
兩人又接著閑聊了一會兒,話題涉及到天下局勢、各方勢力以及家常瑣事等。
……
翌日。
劉備公開上表文書。
“漢室何以衰乎!靈帝蠰官賣爵,致使小貪漸熾,大貪愈橫,巨貪乃生,是以民生凋敝,哀鴻遍野。
……
曹孟德者,治事之能臣也。初任洛陽北部尉,制五色之棒,懸于四門,有犯禁者,雖豪強必刑之,京師肅然。然位卑權輕,終為權貴所忌,逐出朝堂。
……
方今天下板蕩,九州離析,非有非常之人,無以定非常之業。唯願曹司空進位丞相,總攬樞機,振綱立紀,則乾坤可轉,黎元可安矣。”
劉備的千里加急文書,迅速地傳遞到了許都朝廷,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轟隆一聲巨響,在朝廷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漢獻帝看到這封文書後,氣得吐血不止。萬萬沒有想到,劉備竟然如此大膽,公然在奏表中對先帝漢靈帝進行批判。
百官們看到這封奏表後,也是一片嘩然。紛紛指責劉備的不敬之舉,甚至有人暗地里破口大罵,說劉備這是在助紂為虐,與亂臣賊子無異。
然而,曹操看到這封奏表後,卻是滿臉得意,心中暗喜,覺得劉備夠意思。
當然,也有人對劉備的奏表深有同感,鬧到今天這個地步,皇帝或掌權者才是最大的責任人,言辭雖然激烈,但說的也是事實。
很快,這封奏表像野火一樣迅速傳播開來,一傳十,十傳百。用不了多久,整個東漢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經過曹劉的友好交流,借著瑤瑤回娘家待產這一契機,雙方首腦猶如心有靈犀,都打算親自前往沛國相城,進行一次近期的戰略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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