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孫乾簡單的回應了一聲，便旋即閉上眼，眉頭緊蹙，陷入了深思之中......
如果不是因為佷子孫滿被調離下邳，自己實在是不願意讓兒子孫懿進入內閣。
懿兒這個孩子，沒有絲毫上善若水的心性，完全被權力沖昏了頭腦，對于殺人這種事情竟然毫無顧忌、毫不手軟。
雖說自己所提出的建議必定是正確的，但內心深處卻又暗暗希望孫懿能夠站出來反對這些提議，並提出更為周全妥當的意見。
一旦一個人被權力蒙蔽的雙眼，最終定然沒有好的結果，孫乾甚至開始懊悔起當初讓孫懿入閣的決定。
起初，孫乾還自認為自己處世圓滑、游刃有余，只要有主公撐腰，就不會遇到任何麻煩。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出任閣事已經一年有余，這段時間里，孫乾親眼目睹了親朋好友們的巨大改變。
孫家的地位也不斷攀升，這其中固然離不開與內閣同僚之間那無言的默契配合。
有些事情開了頭，自然就會身不由己，以前可以只為自家而活，現在整個家族，整個朋友圈都仰仗自己，所以現在的行事風格已經不是昔日無欲無求的八面玲瓏。
而這次突發事件，有些瑕疵包袱是一定處理不好的，為了一個完美的結果，孫乾不惜草菅人命，盡管這些弱者毫無價值，可始終是人命。
顯然孫乾本就不是一個迂腐的讀書人，什麼詩經孝德，在亂世面前不堪一擊，甚至直白一點，盛世就是榨干底層的勞力，獲得永遠花不完的財富，亂世則揮霍底層的性命成就自己的功業。
下邳城，最好的醫館當屬仁和堂。
此時，劉備雖沒有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但還是喬裝打扮成了一個官宦公爺的模樣，正坐在一間彌漫著濃濃中藥味的屋子里，讓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為其把脈。
“公爺，您陽氣不足，確實有些虛弱，且娶妻都快兩年了，至今仍未能有喜訊傳來，這……倒也不至于......不至于.....”
白發醫師一邊搖頭，一邊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公爺最好還是把夫人帶過來，這樣方便我開藥方子。”
“賤內臉皮薄，請神醫先給我開些藥吧，只要我能把身子調理好，夫人若是還未懷孕，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听到這話，白發醫師不禁感嘆這位公爺真是豁達大度，畢竟很多男人在面對子嗣不興旺的情況時，都會選擇納妾來增加香火，像公爺這般願意主動調養身體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話畢，白發醫師拿起筆，準備在一張空白的竹簡上寫下病歷，還告訴劉備一定要如實回答，只有了解清楚狀況，才能開出最合適的藥方。
劉備看到屋里並無他人，而門外又有陳到把守，于是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表示會如實相告。
“姓名為何？”
劉備答曰︰“劉言。”
“年方幾何？”
“三十有四矣。”
“可曾有子嗣？”
“育有一女，然妻女皆亡于戰亂之中。”
“今夫人芳齡幾許？”
“正值桃李之年。”
“同房幾次？”
劉備聞此勃然變色，面露慍色，心道此人好生無禮，竟敢如此發問，若非此事不宜宣揚，又何必親身至此求診。
老醫師見狀，心知這位公爺身份非凡，不敢造次，遂開了些珍貴藥材，臨別之際叮囑道︰“夫人執意不肯就醫，實難斷言病情，但有一事公爺切需謹記，萬不可再沉迷花酒之事，否則即便日後納妾，恐亦難得子嗣。”
劉備听後面如黑炭，心中暗罵，這不分明暗指自己縱欲無度嗎！當下喚來陳到付錢取藥，匆匆辭別醫館而去。
然後七拐八拐，上了馬車，護衛軍們也是等待多時，看到明衛、暗衛劉備的心情霎時輕松不少，感覺州牧的氣場又回來了。
今天突然被人一頓盤問，雖然是看病的大夫，還是很不適應，甚至有一絲懊悔涌上心頭，此番看醫著實感受不佳，然而不來也是不成，畢竟古人雲，三十余歲尚無子息，問題頗大矣。
特別是陳應與糜芳那次在內閣殿爭吵，嘲諷糜氏不能生育，這讓劉備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存在問題。
畢竟糜氏作為一個頭婚的年輕姑娘，再加上剛剛納妾貂蟬的那段時間，幾乎耗盡了自己的精力和體力，無論如何似乎都應該是劉備自身出了問題。
“陳到、小燁上車。”
此時，明衛統領陳到，暗部指揮使羅燁正在一旁騎馬跟隨，當听到主公親自召見時，立刻登上了馬車。
“主公……”
“你們二人可曾听說過沛國的華佗和南陽的張機？”
陳到搖搖頭，羅燁也沒听過，尷尬的回了一句，“屬下見識淺薄，並不知曉。”
劉備無奈長嘆一聲……“去醫館你們也看到了，人到中年卻無子嗣，我想听听你們的看法。”
“屬下不敢……”
“但說無妨。”
陳到便率先道︰“主公納多幾名妾室，定然子嗣滿堂，根本無需為此事擔心。”
“對……對……”羅燁附和道。
說得也是，不過多少有些安慰劉備的意思，旋即打了個哈欠，“去馬鞍山轉轉。”
說完劉備一臉疲乏，頓感困意來襲，打算眯一會兒。
陳到、羅燁領命後，旋即便下了車，並一同前往馬鞍山。
其實劉備根本就睡不著覺，當一個人的權力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感到孤獨和冷漠，仿佛自己成為了一個孤家寡人。
或許只有關羽和張飛才能夠毫無顧忌地與劉備暢談任何事情吧，可惜如今他們二人都身負重任的獨鎮一方，忙于處理各種軍務，已經無法時刻陪伴在劉備身邊了。
至于陳到和羅燁，則是絕對忠誠可靠之人，但由于劉備畢竟是他們的上級，所以那種上下級之間的界限感使得陳到、羅燁很難對劉備吐露心聲，更不用說，講出一些難听的話來。
關于沒有子嗣這件事，雖然劉備並沒有當面听到過這樣的言論，但心里清楚，肯定會有人在私下里議論紛紛，說自己無法生育或是糜夫人有問題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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