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姜啟銘的位置，走到台前，也不過十幾米的距離。
但他卻感覺自己仿佛走了很久，甚至久到有些恍惚。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很老派的人，也靠著老派的腦子，一路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但老派，不等于承認自己老了，老驥伏櫪，依舊志在千里。
他經歷過數不清的時代洪流，一路披荊斬棘，直到現在依舊是屹立不倒。
像他這樣的人，絕不會是個重感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冷血。
即使是收到自己兒子死訊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的動容。
但在多年後之後，再次見到這個小孫女的時候，他心中突然感受到了一絲刺痛。
這時候姜啟銘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開始變得念舊，反應開始遲鈍，甚至忘記了很多事情。
她會恨自己嗎？
應該會吧，但看到姜什的表情，姜啟銘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他見過了太多的人，也太了解人心了。
但對于這個小孫女，他久違的感受到了一絲壓力，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安興懷的時候。
因為姜什的反應，不在他設想的所有可能之中。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正是最性情的時候，敢愛敢恨，好懂的很。
一如當年姜瑜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
不過小姑娘臉上只有平靜，也絲毫不忌諱和他對上視線。
姜啟銘突然露出了笑容，他在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許多人的影子。
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只是，還少了些野心。
不過，自己應該是不用擔心姜家三代而衰了，姜什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對于自己四個孩子的性格，姜啟銘也是一清二楚。
大兒子為人中庸，天賦有，但心氣不足，即使有安興懷的幫襯，最多也就能摸到省級的邊緣。
再往上，那就是為難他了。
二兒子就要圓滑的多了，但嬌生慣養，小心思太多，最多只能守成，不適合接班。
至于小女兒……那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現在他要考慮的是，怎麼才能讓姜什，願意從自己手里接棒。
這中間也許需要很長的時間，但他一個老頭子的面子，已經不值錢了，更何況是面對自己的親孫女。
若是走之前能解開這些疙瘩，到時候去了下面也能少被那老婆子嘮叨幾句。
“咳，各位好啊，我是姜什的爺爺，姜啟銘。”
“非常感謝各位能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孫女的生日宴……”
場面異常的安靜，在場的人里，有些認識姜啟銘，也有更多的人不認識。
要數最驚訝的，還得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姜依彤。
她看向姜璐，發現姑姑皺著眉頭，但沒有太多的意外，顯然是早就知道。
又轉頭看向寧語妃，卻發現好友的臉上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唔，居然真的是會長的爺爺，怎麼沒听姜會長提起過呢？”
“姜啟銘……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過啊。”
“我搜到了！他是那個海州九祿集團的董事長！超級有錢！”
“能有多有錢，富豪榜都沒上，而且看會長平時也沒有大手大腳的。”
“笨，人家那是家族產業，子公司都是世界五百強！”
“這麼說，姜會長其實是豪門千金！？是不是我最近小說看太多了，才會做這樣的夢……”
听到下面的竊竊私語，白景冉轉頭去看姜姑娘。
卻發現她表情平靜，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發現自己在看她之後，姜姑娘還給白大小姐回了一個笑容。
姜啟銘並沒有說太多的話，但就這麼挑明了關系，在部分人眼中，依舊是巨大的震撼。
他緩步走下台，被眾人注視著。
鼓掌聲之後，氛圍依舊熱鬧，沒有尷尬的對峙，也沒有冷場。
仿佛這件事就這麼自然的過去了。
生日宴的流程依舊按照計劃繼續，至于有些人心中的浪潮洶涌，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了。
蛋糕是姜媽買的，不過款式是白大小姐挑的。
因為到場的人很多，白景冉選的是一個三層的大蛋糕。
這樣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點。
插上蠟燭，白景冉拿出準備好的小皇冠打算給姜姜戴上。
看著冉冉手里顯得頗為幼稚的皇冠，姜什笑著說“可以不戴嗎，看起來好傻。”
白景冉用不容拒絕的聲音道“那可不行，要讓大家知道，誰才是今天的小公主。”
姜什輕聲嘀咕了一句“其實我更想當王子，把白公主娶走……”
“好了，該許願吹蠟燭了姜姜。”
不少人圍到了姜什身邊，一起起哄唱生日歌。
當然更多的還是為了預備吹蠟燭之後的余興節目，要給壽星的臉上抹上奶油。
姜什閉上了眼楮，心中默念過許多名字。
三個願望，好像有些不夠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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