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刺耳地剎停在不遠處。
車門猛地推開，一個穿著調查局制服的中年男人連滾帶爬地下來。
他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腳步甚至有些踉蹌。
許衫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理會，繼續跟著保羅的步伐。
保羅的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
他能看到愛德華灼熱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許衫，顯然愛德華也認出了許衫的身份。
愛德華這混蛋，竟然敢未經允許就湊過來攪和。
但顧忌著身後的許衫，保羅強行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只是用眼神狠狠剜了愛德華一眼，無聲地譴責著。
愛德華對保羅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視若無睹。
和傳說中的仙緣比起來，同僚的白眼算什麼？厚臉皮又算得了什麼？
見許衫沒有開口阻止，愛德華便心安理得地與保羅並肩走著，余光時刻注意著許衫的動作，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恭敬。
三人來到金門大橋右側塔柱附近。
這里是當初雙頭怪物第一次闖入公眾視野的地方。
寬闊的橋面，鋼筋扭曲，混凝土碎裂，不久前油罐車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跡依然醒目。
幾個帶著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橋面忙碌著，敲擊聲和電焊的滋滋聲在空曠的橋面上回蕩。
許衫停下腳步，站在橋梁破損的邊緣，目光掃過眼前滿目瘡痍的景象，又望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轉頭看向保羅︰“你知道那怪物，最初是從哪里出現的嗎？”
保羅連忙伸出左手，指向海灣中遠處孤零零的小島︰“閣下，根據海岸警衛隊的報告，怪物最先出現的地方，是在惡魔島。”
許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座小島距離金門大橋大約五公里左右，島上好像全是廢墟。
他向兩人點點頭，視線轉向惡魔島。
眼看許衫似乎流露出要離開的意思，旁邊的愛德華心中一緊，突然搶在保羅之前開口︰“閣下！我叫愛德華！”
“惡魔島……那里是‘全視之眼’的一個重要據點！”
許衫的目光轉向愛德華，帶上了一絲探尋的意味︰“全視之眼？那是什麼組織？”
愛德華見成功引起了許衫的興趣，精神一振，連忙解釋道︰“全視之眼是一個非常隱秘的組織，閣下。”
“全世界許多有權有勢的大人物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他們瘋狂地追逐財富和權力，更痴迷于探尋人體的奧秘……甚至，就連我們米國的高層，也有他們的會員！”
許衫的眼神微動，秘密組織，權勢人物，探尋人體奧秘……
這倒是和當初歐文透露來歷時的只言片語，隱隱對上了。
這個所謂的“全視之眼”，很可能就是培育出那頭怪物的幕後黑手。
儲物手鐲微光一閃。
一疊厚厚的米元突兀地出現在許衫的右手中。
他將錢遞向愛德華︰“謝謝你提供的消息。”
憑空出現的鈔票，讓保羅和愛德華兩人瞬間瞪大了眼楮，呼吸都急促起來，臉上涌現出狂熱的神情。
愛德華雙腿一軟，竟是控制不住地就要跪下去︰“閣下……”
許衫右手快如閃電般伸出，穩穩地托住了愛德華的肩膀。
愛德華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傳來，無論他如何用力，膝蓋就是無法彎曲分毫。
愛德華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激動與懇求︰“閣下！我想加入您的道觀！拜您為師！”
許衫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我自己尚且朝不保夕，收不了徒弟。”
愛德華臉上閃過濃濃的失落，但仍不死心地追問︰“那……能告訴我，您的門派在哪里嗎？”
這個問題，讓許衫一時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初臨這個水藍世界時的情景。
新興州，東陸集團、龍馬山，仙居觀……
還有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言量觀主，活躍的張正軍，以及眼楮斜視的王總……
說起來，當初承諾要替王總消除眼楮模糊，現在是練氣高階已經有能力完成承諾，等將來有機會再回新興州時，定要了結這段因果。
許衫將視線重新聚焦在愛德華充滿期盼的臉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貧道來自炎國雲省新興州仙居觀。”
說完，他將手里那疊米元，直接塞進了愛德華制服上衣的口袋里。
對著面前激動的兩人微微稽首行了一禮。
下一刻，許衫的身影在一陣微弱的光芒中變得模糊。
光芒散去，原地已經沒有了那個東方青年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體型優雅、羽毛灰白的蒼鷺。
蒼鷺展開寬大的翅膀，用力一扇，帶起一股氣流，騰空而起。
它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隨即調整方向，朝著遠處惡魔島的方向疾速飛去。
近距離目睹這神仙般的手段，保羅和愛德華徹底呆立當場。
兩人渾身顫抖，嘴唇哆嗦著，無意識地反復念叨著。
“主啊……”
“主啊……”
直到那只蒼鷺的身影在遠方的天空中變成一個模糊的小點，他們才仿佛從夢中驚醒，緩緩回過神來。
兩人下意識地拿出一直處于關機狀態的衛星電話。
剛一開機，電話立刻瘋狂地響了起來，顯然是有人一直在不停地撥打。
接通電話。
听筒里立刻傳來上司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質問。
然而，保羅和愛德華卻像是約好了一般，異口同聲地打斷了對方。
“我要辭職。”
說完，兩人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絕與興奮。
下一秒，他們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兩人同時揚手，將價值不菲的衛星電話拋下了金門大橋。
看著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終消失在下方的海水中。
保羅和愛德華相視一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保羅伸手用力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
愛德華也咧嘴笑了起來。
兩人勾肩搭背，如同多年老友一般，轉身朝著橋頭走去。
一邊走，一邊壓低了聲音，熱烈地討論起來。
“你說，現在去炎國，怎麼走最經濟實惠？”
“我覺得可以從南美繞行，我听說那里的機票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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