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
許衫感覺有人在輕輕推著自己的胳膊。
他緩緩坐起身，抬手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楮。
這一覺睡得可謂是昏天黑地、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覺得這一覺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然而，那種身體如同被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和疲憊感，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驅散了。
就好像是被一場暴雨洗禮過後的大地，所有的塵埃和污垢都被洗刷一空，只留下一片清新和寧靜。
他睜開眼。
面前蹲著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治安員。
治安員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手電筒，正對著他的眼楮晃來晃去。
“先生請看這個電筒。”
治安員的聲音帶著詢問的意味。
在蹲著的年輕治安員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明顯發胖的治安員。
胖治安員的手握著槍套里的手槍柄，臉上滿是戒備的神色，緊緊盯著許衫。
蹲著的年輕治安員又問了一句︰“先生，你能听懂我說什麼嗎？”
許衫點了點頭，嗓音因為久未說話而有些沙啞︰“我有麻煩了嗎？”
年輕治安員臉上露出一絲放松的表情︰“先生你能站起來嗎？”
許衫再次點頭，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他這才注意到，原本自己周圍那片狼藉的垃圾堆，此刻已經被清理干淨，歸攏成了好幾個巨大的垃圾堆。
十幾輛大型垃圾清運車正在不遠處的山林間忙碌著，發出低沉的引擎轟鳴聲。
年輕治安員站起身，語氣還算客氣。
“先生，你可以讓我們搜下身嗎？”
許衫沒有猶豫，配合地舉起了雙手。
兩個治安員上前，仔細地摸了摸他的腰間和口袋。
在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兩名治安員終于確認許衫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原本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松弛下來。
那個一直保持警惕的胖治安員開口了，聲音有些粗︰“先生，我們接到聖貝納迪諾公園管理局的報警。”
“你已經在這里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他們擔心你患了什麼疾病，所以報了警。”
“你現在需要叫救護車嗎？”
五天五夜？許衫心中微動，沒想到自己竟然沉睡了這麼久。
他搖了搖頭︰“謝謝，不需要。我只是之前太累，睡著了。”
“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兩個治安員相互對視了一眼。
胖治安員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當然可以，你沒有違反任何法律。”
許衫彎腰撿起那塊墊在身下的塑料布，隨意團了團丟進旁邊的垃圾堆，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有些褶皺的深藍色西裝。
他轉身，準備向山下走去。
一直看著他背影的年輕治安員忽然開口︰“先生。”
“如果你想去城里，我們可以讓你搭便車一起回去。”
許衫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那個胖治安員。
見他臉上沒什麼反對的表情，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于是點了點頭︰“那就太感謝了。”
許衫坐在警車的後排，兩位治安員坐在前排。
車輛在彎彎繞繞的山區土路上緩慢行駛著，揚起陣陣塵土。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透過車窗縫隙照射進來，在空氣中劃出光束。
許衫閉上眼楮，心神沉入體內，內視自身的情況。
頭顱深處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那撕裂般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襲來，讓人幾乎無法忍受。
然而，與之前相比，這種劇痛已經略微減輕了一些。
神識和靈覺依舊如同蒙塵，只能勉強動用，感知範圍大大縮減。
不過，經脈中因為強行施展“天雷斬”而殘留的狂暴雷勁，此刻卻已經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看來吸收血絲木，對自己肉身的強化效果確實是立竿見影，恢復速度遠超預期。
開車的年輕治安員透過後視鏡看了許衫一眼，主動開口搭話。“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許衫睜開眼，平靜地回答︰“我叫大衛。”
年輕的治安員點了點頭︰“大衛先生，我叫威爾。”
他似乎對許衫的東方面孔很感興趣︰“你是東方面孔，你了解道士嗎？”
沒等許衫回答，坐在副駕駛的胖治安員就嗤笑一聲，打斷了威爾︰“威爾，你還是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別一天到晚想著辭職跑去炎國當什麼道士了。”
“你的大學貸款還要二十年才能還清呢。”
威爾一邊小心地開著車，一邊不服氣地爭辯道︰“但是，我听說當道士也有工資的！”
胖治安員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那麼，你有錢買去炎國的機票嗎？”
“現在去炎國，最便宜的機票也要六千米元！”
年輕治安員威爾頓時沉默了，臉上寫滿了失落。
許衫適時地插了一句︰“怎麼現在去炎國的機票那麼貴？”
威爾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立刻說道︰“還不是因為救世主！”
“大家都說救世主是來自東方的道士，所以現在全世界的人都想去炎國拜師道教學本事，想像救世主一樣厲害！”
“機票價格自然就漲瘋了。”
胖治安員不屑地撇了撇嘴︰“胡說八道。”
“格雷大主教都說了，救世主是主派來拯救我們的使者！”
年輕治安員立刻反駁︰“但是救世主每次出現都穿著道士的衣服！”
“那明明就是道袍！”
隨後，兩個治安員就開始激烈地爭辯起救世主到底是東方道教的神仙，還是西方上帝派來的使者。
許衫安靜地坐在後排，听著兩人為自己爭吵了一路，臉上沒什麼表情。
車子最終在一個看起來還算繁華的街區路邊停了下來。
年輕治安員威爾下車，主動為許衫打開了後車門︰“大衛先生，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流浪人員救助點。”
“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去那里看看。”
許衫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謝謝你們。”
說完，他轉身，不緊不慢地朝著街區深處走去。
他自然不會去什麼流浪救助點。
當初歐文給他的那些米元，還剩下不少，足夠他應付眼下的開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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