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高二虎被捆在條凳上,鼻青臉腫。徐彪把玩著一把剝皮小刀,刀刃在油燈下泛著寒光。"兀那賊廝!” 徐彪突然暴喝一聲,刀刃 “噌” 地抵住高二虎咽喉,“灑家勸你放明白些!哪個撮鳥指使你來的?若敢半句虛言,爺爺便先剜了你的舌頭,再活剝了你這張狗皮!"
高二虎啐了口血沫︰"老子替天行道!王員外欺男霸女黑心豺狼..."
"啪!"
刀背狠狠抽在他膝蓋上,高二虎頓時慘叫出聲。
“你這腌 潑才好生沒眼色!我家老爺的老丈人,便是那王員外!你方才罵他是‘黑心豺狼’,豈不是連灑家也一並罵了?” 說完又攥住對方油膩的頭發猛地往後一扯。
高二虎瞳孔一縮,終于慫了︰"是... 是王掌經下的令..."
"那個王掌經?" 徐彪追問。
高二虎答道︰“是、是王元春王掌經!那廝說王家莊地窖里囤著山一般的糧食,夠吃三年有余!又教我們扯起‘替天行道’的旗號……”
"等等,王元春?" 胖子猛地站起來,"順天府那個王元春?"
高二虎搖頭︰"小的委實不知啊!爺爺饒命!饒命啊!"
徐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道︰"敢在爺爺跟前裝聾作啞?當灑家手里的刀是吃素的?"
高二虎哭喪著臉︰"爺爺明鑒!小的真真是不知情啊!那掌經行事詭秘,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等閑人哪里見得他真容!只听他們私下里嘀咕,說是要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老葉眯起眼楮︰"什麼大事?"
高二虎支支吾吾︰"小、小的曾听他們私下里嚼舌頭,說什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老葉的審訊技巧確實專業,高二虎很快全招了。原來聞香教在懷來的掌經王元春,命令他帶人煽動流民洗劫王家。但聚集流民的事,是另一批人干的。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不知道,上面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這家伙長得五大三粗的,腦子卻是少根弦。
大鯊魚狠狠道︰"黃虎的賬還沒算,這孫子又跳出來了?看來上次爆菊沒讓他長記性。"
徐彪捏得指節 響︰"好個天殺的賊廝!若被俺尋到,非得替黃虎哥哥把他卵黃捏出來!"
我那便宜老丈人見我這邊搞定,就把我請進屋里敘話。
他哆哆嗦嗦地給我斟茶︰"賢婿啊,今日若非你,恐性命不保啊。"
"岳父可知為何招來禍事?" 我打斷他的客套。
王炫霖雙眉緊蹙嘆道︰“前日里莊子里還好好的,不想一夜之間,竟如蝗蟲過境般涌來大批流民。這兩日更是邪乎,人越聚越多,個個餓得兩眼發綠,吵吵嚷嚷要飯吃、要活計,直把莊里攪得雞犬不寧!更有那伙腌 潑才,趁亂哄搶店鋪,米面糧油搶了個精光!阿彌陀佛,幸虧沒鬧出人命官司來,不然真要教人頭大如斗!”
正說著,外面飄來一陣奇異米香。透過窗欞,只見流民們捧著粥碗,個個瞪大眼楮。
"這米粥... 這米粥怎會如此香甜?" 一個老漢顫聲道。
"莫不是仙米?" 年輕婦人把粥喂給孩子,"難怪古佛說這兒是福地!"
"王員外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抱著嬰孩的婦人突然跪地,一時間引得其他流民跟著叩首。他們眼神中的戾氣漸漸被敬畏取代。
我們從高二虎口中得知的消息太少,不足以拼湊出整個事件的全貌。老葉就帶著徐彪他們化裝成流民,去人群中尋找線索。
初夏的傍晚,王家莊籠罩在一片昏黃的暮色中。新城只修了一半,裸露的水泥毛坯房像一排排張著大嘴的怪獸,空洞的窗口透出微弱的火光,那是無處可去的流民擠在里面,三五成群地蜷縮在避風的角落。
莊子里四處都是人,街道上、屋檐下、甚至牲口棚里,都擠滿了衣衫襤褸的流民。空氣中彌漫著汗臭、柴煙和粥飯的混合氣味。幾個孩子在泥地里追逐打鬧,瘦骨嶙峋的婦人蹲在牆角,用破碗舀著稀粥喂給懷里的嬰孩。
遠處,老葉和徐彪押著一批聞香教的教眾回來,正往臨時搭建的審訊棚走去。那些人低著頭,手腕被麻繩捆得死死的,眼神卻陰鷙地掃視著四周。
王家大院的廂房里,燭火搖曳。我、胖子、雷子和王炫霖圍坐在茶案旁,桌上攤著王家莊的地形圖和流民登記冊。
王炫霖撫著三綹長髯,朗聲道︰“賢婿勿憂!老夫已快馬加鞭將流民一事上奏官府,料想不日便有欽差大員前來料理。” 說罷,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再者說,你等已將聞香教那干賊子斬草除根,流民們怨氣漸消。我等只需再咬牙撐得幾日,待官府粥棚搭起、賑銀發下,便可高枕無憂,靜候太平矣!” 說完捋須而笑,神態悠然自得。
胖子撇了撇嘴︰"朝廷?指望他們?" 他抓起一塊定勝糕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倒有個主意。"
"?卻是個什麼主意?賢佷且細細道來," 王炫霖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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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咽下糕點,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山上修路、王家莊築城,不都缺人手嗎?這些流民就是現成的勞力!"
雷子眼楮一亮︰"對啊!我們挑些年輕力壯的,編入工程隊,給他們工錢和飯吃,既解決了流民問題,又加快了施工進度。"
"五分之一的人留下," 雷子估算道,"老君山的盤山路和王家莊的城牆,最多三個月就能完工!"
王炫霖先是一愣,隨即拍案叫絕︰"妙啊!老夫本以為流民是禍水,沒想到竟成了天大的好事!" 他哈哈大笑,"真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我點點頭,也覺得這辦法可行︰"那就這麼定了。明日開始登記流民,挑選青壯編入工程隊,老弱婦孺繼續施粥救濟,等朝廷的安置政策下來再做打算。"
王炫霖喜形于色,親自給我們斟茶︰"賢佷真乃我王家的福星降世!若不是你等天神般的好漢仗義出手,我王家這回怕不是要落得個家破人亡的淒慘下場!"
胖子嘿嘿一笑︰"員外忒過謙了!我等既與貴府結了親誼,便如那同根之木、連枝之花,原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的。"
窗外,暮色漸深,流民的嘈雜聲漸漸平息。遠處傳來徐彪粗獷的吆喝聲,似乎在指揮保安隊巡邏。
燭光下,茶香裊裊,眾人臉上都浮現出輕松的笑意。
正當我們覺得化險為夷時,老葉急速的走進來︰"要出大事了!我們得趕緊布置!"
我猛地站起身︰"怎麼回事?"
老葉嚴肅道︰"剛剛一個聞香教的交代,他們今晚準備在莊里放火,趁亂接應外面的人洗劫莊子!"
胖子 "噌" 地跳起來︰"我操!這幫孫子玩陰的?"
王炫霖听不懂我們的現代詞兒,但看我們臉色驟變,問道︰"賢婿這是怎的了?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我一把按住他發抖的手︰"岳父且莫驚慌!今夜莊子里恐有大亂!煩請速速傳下話去,著護院們即刻披掛整齊,再叫上莊里青壯漢子,各執器械守住莊門要道!"
王炫霖的臉 "唰" 地白了,嘴唇哆嗦著︰"剛…… 剛壓住流民,怎麼又生事了。" 他強自鎮定下來︰"老夫這便去!" 說罷踉蹌著沖出門,差點被門檻絆倒。
王炫霖走後,雷子問道︰"老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來?"
老葉搖頭︰"哪些教徒只知道要開西門迎‘貴客’,外頭來的是哪路人馬、有多少,一概不知。"
話音未落,九面狐的裙角卷著風撞開房門 "夫君,遞運所急報!西北驛道塵煙大起,馬隊四五百,亥時抵莊。"
"什麼?四五百?!" 胖子倒吸一口涼氣,"咱們就帶了三十號人,子彈都不夠喂鳥的!"
我問胖子︰“你蓬萊居里面就沒存點兒什麼武器?”
胖子一臉的無奈︰“嗨,我哪知道會有今天。里面囤滿了古董,哪有地兒存武器。再說了,我現在很少住蓬萊。萬一武器丟了怎麼辦?”
我一把拉開廂房里的暗櫃,露出藏著的電台,讓大飛趕緊帶著黃虎他們下來解圍。
老葉點燃一根煙道︰"當務之急是控制內應!但如何在短時間內找出這些內應,這是個難題。"
就在這時,門外陡然響起一陣雜亂且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 “嘩啦” 一聲被猛地推開,徐彪帶著幾個隊員,押著七個神色慌張、衣衫襤褸的人走進院子。徐彪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朗聲道︰“啟稟老爺!俺等方才巡夜時,撞見這幾個腌 潑才鬼鬼祟祟往糧倉牆根兒鑽,搜出幾葫蘆火油來!若不是及時拿住,此刻糧倉怕已燒得漫天紅了!”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這七人身上,胖子眉頭擰成了個 “川” 字,怒目而視,“呸” 地啐了一口︰“他娘的,這些龜孫子,咱們在這兒累死累活救濟流民,他們倒好,在背後捅刀子!” 說罷,他擼起袖子,作勢要沖上去揍人,卻被我伸手攔住。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咱們現在完全被動。他們藏在暗處,跟耗子似的,不定啥時候就出來咬咱們一口。得想個法子,把這些藏在流民里的耗子給一鍋端了!” 雷子也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在屋內來回踱步。
我緊盯著那幾個被押解的流民,腦海中思緒如麻,飛速運轉。突然,像是有一道光 “嗖” 地劃過,有了!我大聲說道︰“聞香教的人畢竟是少數。他們藏在流民里,咱們就發動流民,讓他們自個兒把這些敗類揪出來!把聞香教的人,徹底陷在這流民的汪洋大海之中,看他們還怎麼興風作浪!”
胖子先是一愣,隨即興奮地一拍大腿︰“我懂了!你這是要發動群眾啊!妙啊,世杰,這招高!” 說罷,他還沖我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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