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粟特遺寶
郭家莊的夜晚，靜謐而溫馨。郭家大宅里張燈結彩，紅燭高照，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廂房里，我和郭湘芸坐在床邊，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檀香。房間布置得典雅而莊重，牆上掛著幾幅古畫，桌上擺著一對精致的龍鳳燭台，燭光搖曳，映照在湘芸的臉上，顯得她更加嬌艷動人。
湘芸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嫁衣，頭戴鳳冠，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她低著頭，輕聲問道︰“將軍，奴家瞧這門婚事…… 莫不是稍顯強人所難了些？若將軍您心下不願，那湘芸斷不會強逼于您。”
我心想，要不是那些明軍病毒發作，那郭老頭又用祖傳藥方來拉攏我。這事兒八字還真沒一撇。不過這媳婦兒長得還真是不錯，有點像中山忍。我握住她的手說道︰“哪有這等事！娘子生得花容月貌，且品性端方，能娶你實乃滿心歡喜。只是未曾料到，娘子先前所說之話，竟真個作數 。”
湘芸抬起頭，帶著堅定的眼神說道︰“俺們郭家人，自來便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已許下諾言，那便必定要踐約。”她頓了頓，忽然問道︰“夫君可曾知曉，此地緣何喚作石門？”
我點了點頭說道︰“听聞只因那兩山之間，山崖筆挺如削，遠遠瞧去，恰似一道大門一般，故而才喚作石門。”
湘芸嘴角一揚，搖了搖頭，朗聲道︰“夫君實不相瞞，此處當真有一道石門。” 說完，她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羊皮地圖，遞給我，接著說道︰“這圖上所注之處，便是那石門所在之地。俺們郭家欲贈予之物，便藏于那石門之中。”
我接過地圖，細細端詳，只見上面繪著些稀奇古怪的符號與文字，顯然不是中國本土的東西。我眉頭一皺，問道︰“此乃何種文字…… 是啥玩意兒？”
她依偎在我身旁，開始講述那段隱秘的家族往事。
當年，安祿山發動叛亂，攪得天下大亂。粟特人因善于經商積累了雄厚財力，他們為安祿山提供物資和兵力，使得叛軍勢力愈發猖獗。好在叛亂最終被平息，可粟特人卻因此遭受朝廷清算。他們的神廟被拆毀，信仰的寄托瞬間崩塌；朝廷還頒布禁令，不許粟特人擔任重要官職，將他們徹底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就連他們賴以為生的商隊，在進出關卡時也受到嚴苛盤查，稍有差錯，貨物便會被沒收，人也會被抓入獄。
就在那段動蕩歲月里，郭湘芸的先祖在搜查一個粟特人商隊時，搜出了一張羊皮卷。那些粟特人為了奪回羊皮卷，和她先祖他們打了起來，最終被全部殲滅。她先祖深知這羊皮卷肯定不尋常。雖然上面寫滿了奇怪文字，無人能懂，但它必定隱藏著重大秘密。于是，她先祖將其交給了武威郡王，郭昕。
郭昕找來懂西域文字的人翻譯，這才揭開了羊皮卷的神秘面紗 —— 它竟是一份藏寶圖。安史之亂平定後，粟特人擔心朝廷會繼續清算。為保住財物，他們把所有珍寶都藏在了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打算等局勢穩定後再去取出。然而，郭昕卻動了私心。他念及平叛戰爭中戰死的士兵及其困苦的家屬，決定將這批財寶用于撫恤，便沒有把藏寶圖的事上報朝廷。
後來，吐蕃人在粟特人的蠱惑下，準備攻打龜茲城。郭昕為保萬一，讓她先祖帶著羊皮卷和其他重要文件地進入內地，躲避戰亂。將文書和典籍交送到長安後，她先祖根據羊皮卷上的線索，開啟了漫長的尋寶之旅。他們翻山越嶺，四處打听，歷經無數艱難險阻，終于在石門山中找到了那個神秘寶庫。從那以後，郭家便在這片土地上扎根。
多年來，這個寶藏的秘密在郭家遵循著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的規矩傳承。但命運弄人，郭湘芸的父親還未來得及生下男孩便去世了。無奈之下，爺爺只好準備在其他兄弟中挑選合適的繼承人。
但是韃子入關，一夜之間，郭家莊的男丁全被抓去石門做苦役修城池，大家都陷入絕望，不知生死。幸運的是，我來到這里，救出了她爺爺等人。她爺爺見我在石門城治軍有方，能征善戰，愛護百姓，認定我是個干大事的人。出于感激，也為了給郭家莊尋個靠山，她爺爺便有了將秘密托付給我的想法。他把莊上的未婚女子嫁給我的手下，其實是有意讓兩家緊密相連。如此一來，不再擔心被欺負，而這個寶藏也能讓兩家共享福澤。
然後她羞澀地望著我道︰“現今，奴家便把這秘密，連同奴家，皆托付夫君之手了。”
我摟著郭湘芸心想，敢情這郭老頭跟姬老道一樣，都是不省油的燈。做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精得跟猴似的。
清晨，天還未完全亮，郭老頭兒便帶著我們一行人悄悄離開了郭家莊。為了保密，此行只有我、胖子、大鯊魚、黑子、猴子，以及郭家的幾位族老參與。大飛還要留在莊上照顧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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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騎著馬，沿著蜿蜒的山路向龍頭山進發。一路上，郭老頭兒神情嚴肅，偶爾低聲提醒我們注意腳下的路。
龍頭山位于石門城西側，山勢險峻，峭壁如刀削斧劈，直插雲霄。我們沿著山間的小路艱難前行，馬蹄踩在碎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胖子一邊摟住馬脖子，一邊抱怨道︰“這山路也太難走了吧？郭老丈，您確定石門就在這山上？”
郭老頭兒笑了笑，說道︰“大人但請寬心，老漢雖說年事已高，這路可記得真切，絕無差錯。那石門便在前方峭壁之上。”
胖子歪著腦袋看著我說︰“我說世杰，你這是走了狗屎運。娶個媳婦兒還白撿一個寶藏。我怎麼沒撈著這種好事兒。”
旁邊的猴子調侃道︰“你那會兒還在睡覺呢。”
胖子急道︰“當初誰叫老黑把我打暈的。不然，說不定就該我當新郎官兒了。”黑子沒說話，就看了胖子一眼。
我反而問胖子︰“這安祿山造反和粟特人有什麼關系？你給我講講。”
胖子一听，立刻來了精神，擺出一副專家的架勢說道︰“嘿，這事兒關系可大了！你知道洛陽出土過粟特文的賬本嗎？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記載著，康、安、曹、石、米、史這六大胡商家族，曾經向河北三鎮輸送了大量的軍資。鐵器、戰馬，甚至還有每千貫抽三百作祿山甲冑錢的記錄。這些賬本直接說明了，安祿山叛軍的大部分裝備，都是粟特人提供的。”
我听得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粟特人為什麼要支持安祿山？他們不是商人嗎，怎麼還摻和到造反的事情里去了？”
胖子搖了搖頭，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粟特人雖然是商人，但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他們掌控著絲綢之路上的貿易，手里有的是錢和資源。安祿山造反，背後少不了他們的支持。粟特商團甚至以每馱絲綢夾帶三斤鐵的方式，二十年里累計向河北輸送了120萬斤生鐵，還有200具波斯弩機。這些裝備，可都是安祿山造反的底氣。”
我皺了皺眉，問道︰“那粟特人圖什麼呢？他們總不會白白支持安祿山吧？”
胖子嘿嘿一笑，說道︰“當然不會白支持。粟特人可是有野心的。他們甚至計劃扶持史思明建立粟特汗國，想要在中原分一杯羹。可惜啊，安祿山造反失敗後，朝廷對粟特人進行了清算，毀掉了他們的神廟，禁止他們擔任重要官職，商隊進出也要接受嚴格盤查。這些粟特人，也算是自作自受。”
我點了點頭，感嘆道︰“難怪，他們這是活該啊。”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所以說，歷史這東西，背後可都是利益和算計。粟特人支持安祿山，無非是想從中撈好處。可惜，他們押錯了寶，最後落得個被清算的下場。這石門里面要真有粟特人的財寶，那咱們可就發達了。”
果然，沒過多久，我們來到了一處陡峭的崖壁前。崖壁上長滿了藤蔓和雜草，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郭老頭兒走到崖壁前，用手撥開藤蔓，露出了一塊刻著古怪符號的石板。他轉身對我們說道︰“這就是石門的機關所在。開啟石門需要按照特定的順序按下這些符號。”
他說完，便開始在石板上按動符號。隨著他的動作，崖壁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機關在運轉。突然，崖壁中央緩緩裂開一道縫隙，縫隙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了一道足以容納兩人並行的石門。郭老頭兒點燃了一支火把，率先走了進去。我們緊隨其後，進入了石門。
這里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牆壁上刻滿了古老的壁畫，描繪著粟特人的生活和信仰。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財寶。雖然經過八百年的使用，財寶已經所剩無幾，但剩下的依然令人眼花繚亂。
一些金銀器皿，雖然年代久遠，但依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有一尊純金打造的佛像，手中捧著一顆巨大的寶石，寶石在火把的照耀下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胖子看得眼楮都直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佛像，感嘆道︰“這玩意兒要是帶回去，得值多少錢啊！”
除了金銀器皿，石室里還有許多珍貴的玉石和珠寶。一塊塊晶瑩剔透的翡翠、紅寶石、藍寶石被隨意地堆放在一起，仿佛只是普通的石頭。大鯊魚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仔細端詳了一番，嘖嘖稱奇︰“這些粟特人還真是富得流油，連這種極品翡翠都隨便丟。”
然而，最讓我感興趣的並不是這些財寶，而是石室另一側堆放的典籍。典籍被整齊地碼放在木架上，雖然年代久遠，但保存得相當完好。郭老頭兒走到木架前，隨手拿起一卷羊皮卷，展開後對我們說道︰“這些皆是典籍文書，所繪山川形貌圖、城池輿圖，皆是俺中原之物，更注有那礦脈所在之地。”
我隨手翻了翻，還真是。有的典籍里面還詳細記錄了各種工藝流程。比如冶鐵，制造鎧甲，兵器，等等等等。看來外國鬼子一直在偷咱們的好東西。
胖子一听，放下手里的金銀，立刻湊了過來，翻看著那些典籍。突然，他的眼楮一亮，興奮地喊道︰“世杰，你快來看！這些書……這些書竟然是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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