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莊一戰，莊民死傷慘重。一千人的大莊死了一半兒多，死的大多是青壯。被劫掠時，他們抵抗最為激烈，打死了不少馬匪。大批馬匪進莊後，殺紅了眼，看見青壯不問青紅皂白舉刀就砍。婦孺永遠是戰爭中的受害者，稍有姿色的被馬匪們輪流糟蹋。性子剛烈的，要麼投井，要麼懸梁自盡。現在莊子里最多的就是老人和小孩兒。
胖子望著正在收斂尸體的莊民對我說︰“看吧，這就是人性。人性好比一束光，通過物質這個三稜鏡，折射出一條復雜的光譜。物資豐富時彼此彬彬有禮，減少時爾虞我詐，緊缺時你爭我奪。所以黑格爾說，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驅動人們抉擇的不是歷史，永遠是利益。”
我瞅了他一眼笑道︰“我怎麼覺得你突然變得高大起來。”胖子哈哈一笑︰“你就知道擠兌我。”我抽了口煙問他︰“現在王家莊這個爛攤子怎麼處理。”胖子道︰“嗨，這不就跟咱們新中國剛成立那會兒一樣嗎？戰火雖然破壞了王家莊的一切，但同時也清除了原有的格局。咱們就趁現在，把莊上無主的土地全抓在手里。有了土地還怕干不了大事兒？”
我說這巴掌大的地兒怎麼干大事兒。胖子笑道︰“嘿嘿，這你就不懂了。新加坡是彈丸之地吧。香港不也是巴掌大嗎？一樣搞得有聲有色。”我問他︰“那你想好怎麼干沒有。”胖子不屑道︰“這還用想？直接抄作業就是。咱們把王家莊附近的土地都攥到手里。莊子里搞城市化，莊外搞農業化。等幾年宣府鎮亂起來，這無主的土地更多。咱們正好穩扎穩打步步蠶食。厲兵秣馬，問鼎天下。”我打趣道︰“還問鼎天下呢，能把這塊地兒打理好就算不錯了。”
次日，王家的莊善後工作完成後，我們幾個開了個會。議會詳細制定了王家莊以後的發展規劃。基本模式就是胖子提出的城鎮農業化。莊子里發展制造業商業，莊外發展現代農業。把王家莊打造成明朝的自由貿易港。莊子的新移民由老葉負責引進管理。城鎮化建設由胖子負責。黑子和大鯊魚負責新兵的招募與訓練。大飛負責衛生醫療。我和猴子則在兩個世界之間倒騰物資。由于戰後重建需要大量的鋼筋水泥，我和猴又得去一趟鶴壁。
剛出電梯我就收到劉海兵和曉敏的消息。我掃了一下，大喊了一聲，臥槽。猴子問︰“怎麼了，連長。是出什麼事兒了？”我點頭道︰“出大事兒了，劉海兵被人給綁了。對方用劉海兵的電話給我留了言，想讓我跟他面談。”猴子一听就急了︰“劉海兵可是咱們的錢袋子。這劉海兵惹誰了？”
我心里也很著急，劉海兵不僅是咱們的銷售，很可能是我未來的老丈人。這于公于私都得去撈人啊。為了防止咱倆被團滅，我把對方約到一間茶室，猴子則在外面監視。
過了一個小時，一個身穿休閑高爾夫球服的中年眼鏡男，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進了茶室。這人看上去高瘦高瘦的，還挺斯文。他讓其余人都出去，只留了一個保鏢在身後。然後伸出手笑道︰“鄙人馮偉彬，想必您就是秦世杰先生吧。”我見他笑語相迎，沒落他面子，伸出手回道︰“正是鄙人。”
這時一個保鏢把茶盤點心端了進來。馮偉彬做了個請的手勢︰“鄙人喝不慣外面的茶，自己帶了些。秦先生要不要一起嘗嘗。”我擺擺手說︰“不用了，我不會品茶。有什麼事直說吧。”
馮偉彬收起笑容道︰“好，看來秦先生是個直性子，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很抱歉以這種方式把你請過來。但我首先聲明，劉先生他很好，我沒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然後他讓保鏢用手機播放實時監控給我看。只見他住在一個總統套房里面，正在享受技師的按摩，手還不時的在人家大腿上摸來摸去。泥馬，老子都為他擔心死了，這家伙居然在溫柔鄉里快活。
馮偉彬繼續道︰“秦先生你也看到了，劉先生他很安全。”我點點頭道︰“你說吧，是什麼事兒。”他說道︰“好，那我就直說了。秦先生賣給我的野山參怕是來路有問題吧。”我回道︰“你什麼意思？如果你覺得來路有問題，你可以不買。”
他一听就樂了︰“看來秦先生是沒搞清楚這山參交易的門道吧。這野山參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這可是國家一級保護植物，來路不合法可是要判刑的。”我一听就秒懂了，敢情劉海兵買賣山參屁股沒擦干淨。
我冷冷道︰“你想怎麼樣。”馮偉彬笑道︰“听秦先生的口氣想必是誤會了。我知道您是個有本事的人，能弄來這麼多百年野山參。有的品相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所以我有一個提議，我想收購你所有的野山參，有多少收多少，價錢還是那個價。但附加條件是，你只能供貨給我，不許供給其他人。”
我問道︰“你就不怕我暗中把山參賣給其他人？”他笑道︰“秦先生確實是個外行。你的人參跟市面上的不同，藥效非常烈。人家用十克，你的用一克。還有，你的山參脫水的時間不長，一看就知道是剛采摘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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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呢？”他緩緩道︰“沒關系，畢竟我是個生意人，不是黑社會。現在不是依法治國嗎，我們按法律來辦。我這里都有證據，到時候會有人說你們走私販賣國家珍稀植物。
我給你科普一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四十四條，違反國家規定，非法采伐、毀壞珍貴樹木或者國家重點保護的其他植物的，或者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珍貴樹木或者國家重點保護的其他植物及其制品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我冷笑道︰“你收購不也是犯法嗎？”他哈哈大笑︰“秦先生，我是有渠道的。你給我的野山參，我都可以變成合法的。所以請你仔細想想。”
我琢磨了一下，如果以現在的價格供貨給他，我確實沒有吃虧。但沒了支配權，總覺得自己像個打工仔。想到他握有我們非法買賣的把柄，這口氣只能先暫時忍下去。于是說道︰“可以，但我總要知道你是誰吧。”
此時他志得意滿地微笑道︰“鄙人有家上市公司，叫溫潤藥業。專營中藥補品。除了人參，其它名貴中藥我也收。我相信我們以後會合作得很愉快。這里有一份合約，請秦先生看看。如果沒問題，我們就正式簽約。”
我心里咯 一下，這不是程媛媛在的那家公司嗎？怪不得她跑鶴壁這地方來了。我很不習慣馮偉彬這種咄咄逼人的做法，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大概掃了一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拿起合約看了一下，滿意道︰“鄙人瑣事纏身，先失陪了。隨後采購部的程經理會和你對接。告辭。”
裕隆購物中心的星巴克里，我們三人悶頭喝著咖啡。
我問劉海兵︰“他們是怎麼找上你的。”劉海兵道︰“他們先是騙我，說要看人參，約我到錦江之星酒店。進了總統套房，那個馮偉彬就帶人進來了。說要跟我合作，想讓我只供貨給他。不然就告我們走私販賣國家一級保護植物。我哪兒知道這個違法。還要專門的手續。我說我只是個牽線搭橋的，不是貨主，做不了主。他就讓我聯系你。還用我的手機給你發了消息。他們也沒怎麼我，就是限制了我出去。”
我心想，總統套房住著，好吃好喝還有女人伺候，估計是舍不得出去吧。猴子問我︰“這口氣咱們就這樣咽下去了？這不是咱們三連的作風啊。”我冷冷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誒，劉哥，這馮偉彬為什麼要花費心思壟斷咱們的貨？”
劉海兵說︰“錢唄。你不是讓我打听是誰在收我們的貨嗎？我打听到，我們的人參一露面兒，全是被他收走的。後來我問到，去拍賣行拍賣，價格遠不止這個數。18年1月一顆600克的拍到了900萬。咱們的貨，隨隨便便都是一斤多。”
<明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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