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心里念著沈清秋，打算趕緊把淮南的事情結束，回去好好稀罕稀罕媳婦，所以第二天就約了趙晉，大家一起去選址，準備後續建廠的事宜。
地方顧誠提前就看好了，一共八十多畝地，背後靠著一座小山頭，如果後續有需要的話，還能向旁邊延伸一百多畝出來，一個服裝廠，肯定是綽綽有余了。
最重要的是，這地方距離大隊不遠，回頭廠子起來了，大隊里的人要來上班，騎自行車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趙叔，就這塊地方了，距離周圍的耕地有段距離，不會影響到耕種，就是這片林子要推了，而且那邊一片亂石崗也不能留。”顧誠給趙晉指了指面前的地方。
趙晉的秘書手里拿著地圖，把顧誠指的這片地方圈了出來。
“面積夠麼？後續如果擴建的話，會不會有麻煩？”趙晉問道。
霍翰文接過話頭道“夠用了，我們算了旁邊的空地，再算上後面靠著的山頭，如果真需要擴建的話，還能再收拾出來一百多畝，對一家服裝企業來說，肯定是夠了。”
趙晉微微點頭，然後道“行，只要你們覺得可以，我這里原則上沒有問題，回去開個會，然後就能定下來。”
朝中有人好辦事，對于別人來說，可能要拉鋸幾個月，甚至幾年的事情，顧誠幾人跟趙晉吃頓飯的功夫就定下來了。
霍翰文也覺得不可思議，這事情要是放在港島，光是地皮征收，不拉鋸個一兩年就不可能，還要打點好各部門之間的關系，哪一個伺候不到位，都別想辦成。
可自己跟著顧誠，幾個人好像郊游一樣，然後一兩百畝土地使用的權限，幾乎就定下來了。
“趙叔，我們這邊希望能盡快，您看咱們要不先把港商落戶的消息公布了？”顧誠問道，雙方的合作基于互相間的信任，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部門間的扯皮上。
趙晉也是微微點頭，認同道“我覺得沒有問題，不過還得小霍資金先到位，不然我這邊也不好交代。”
顧誠看向霍翰文，霍翰文立即點頭道“沒問題，我這邊的資金隨時可以到位，絕對不會耽誤。”
趙晉也是一臉笑容，這小顧拉來的投資就是干脆，換成別人，十有八九要提各種條件，甚至有可能還要地方上墊資搞基建，一切都落實後，這資金一時半會也未必能到。
可是有顧誠在，霍翰文這邊都不帶猶豫的，千萬級港幣的資金，隨時就能到賬。
霍翰文和趙晉都默默看了眼顧誠，然後微微點頭。
資金周轉，再加上趙晉這邊走基本程序，兩天後雙方就可以正式簽訂合約，打造內地第一家港資服裝廠了。
“又得兩天，這也太慢了。”顧誠嘖嘖的說道。
霍翰文驚訝道“這還慢？十天都沒到，雙方就達成了協議，放在港島，這種效率都不敢想。”
趙志興在旁道“就是，老顧你就是好的吃多了，換成別人，光是這廠子的用地申請，沒幾個月時間開會研討，都甭想定下來。”
顧誠听兩人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自己太心急了。
不過空出兩天，顧誠也沒打算干等著，之前就決定給父母上墳，正好趁這個時候辦了。
上墳這件事。顧誠沒叫上霍翰文和趙志興兩人，霍翰文雖然很好說話，是個當朋友的好人選，但人家大老遠從港島來，自己招待好就行了，沒必要上墳也拉上。
至于趙志興，這個關系更近，不過也不能沒人照應霍翰文，所以顧誠干脆讓他倆進城玩去了。
打發了兩人，顧誠帶了一些水果，點心，又買了一掛鞭炮和兩刀黃紙。
之前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國家也沒有在上墳掃墓這件事情上有過什麼硬性要求。
甚至供銷社日常供應香燭和黃紙，再落到地方上，更不會有人因為上墳掃墓說什麼。
都是爹娘生養的，哪個上面沒有祖宗？要是因為這事亂搞，那大家都把祖墳扒了唄？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帶著李鴻民，顧誠手里拎著酒瓶來到父母的墳頭前。
沒有墓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標識，就是耕地里兩個小小的墳包，甚至于相比較于當年剛下葬的時候，顧誠覺得這墳包是不是下陷了一些？
不過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長大了，當年跪在那，能遮擋住自己視線的墳包，現在能直接略過去，看見後面青翠的田地。
別的地方顧誠不知道，但淮南這邊，墳包是在耕地里的，沒有人會因為這事說啥，大家都一樣。
甚至于過幾年分了地之後，你家的在我家地里，我家的在他家地里，這都不是問題，大家互相補償下就可以了，畢竟牽扯到的關系人情太多，說不定繞來繞去都是親戚，除了以和為貴，還能說什麼？
“大民，你去田埂上待著就行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顧誠對李鴻民說道。
李鴻民微微點頭，把祭拜要用的東西都放下，然後走到遠處的田埂坐下。
顧誠的目光看向父母的墳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人生最大的恐怖，就是死亡，哪怕心懷信念，慷慨赴死的人，也不是不怕死亡，只是在信念的支撐下，坦然接受死亡。
而顧誠不一樣，自己真的死過一次，所以現在對生死這件事，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疑惑。
生就是開始麼？死亡就一定是結束麼？
“如果每個人都有類似的情況，你們走去了哪里呢？有去到另一個世界，和另一個我幸福的生活下去麼？”
顧誠無奈的笑了笑，將黃紙點燃，然後道“如果有的話，真是……太好了。”
火焰燒盡黃紙，黃色的紙體由黃轉黑，再由黑轉白，像極了顧誠經歷的人生。
黃色代表原本的人生，黑色代表死亡，銀白色……代表重生麼？
所以風一吹，灰燼騰飛……？
“爸媽，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說點家長里短吧！”顧誠打開酒瓶，將杯子斟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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