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顧誠對凌悠悠的事情，還是有些疑慮的，可轉念一想，她是半個日本人沒錯，但同樣也是半個中國人，至于到最後，是中是日，就得看她自己選擇了。
另外，顧誠心里明白，既然凌悠悠她爹舉報了她媽……她……媽媽的身份，那就說明她中日混血的事情，上面是知道的。
這種情況下，還能讓凌悠悠參加知青，領導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不過安全起見，找徐書記打听一下，印證凌悠悠說法。
這年頭間諜可不是開玩笑的，為了家里的安全，最起碼也得知道，上面領導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生產隊的農活正式結束，農忙過去，按說大家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過段時間有需要疏通水渠一類的活，再忙起來。
但隆安生產隊不行，狗尾窪這邊已經清理干淨，接下來就是開始搭建磚窯了。
不過廖智毅也明白，辛苦了這麼多天，不讓大家休息休息吧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所以通知放假三天，這三天大家可以在家好好休養，然後以充足飽滿的精力，繼續投入磚窯的建設中去。
結果別人休息了，廖智毅卻拉著顧誠去公社匯報工作。
按廖智毅的話來說，磚窯是顧誠一手拉起來的，現在已經有雛形了，跟徐書記那邊也得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別的不說了，至少用煤的指標得下來。
顧誠正好也有心思去找徐書記，印證下凌悠悠的說法，所以答應的干脆。
兩人一人一輛自行車，騎在路上，立即就成了最亮的崽。
這年頭，城里自行車還不算少，但公社，生產隊，確實難得一見，就好像你家門口過了輛跑車，不管羨不羨慕，下意識總會看一眼的。
兩人來到公社，正好趕上徐書記從市里開會回來，見到廖智毅和顧誠後，有些後怕。
“你們倆這一起來……不是又出什麼事了吧？”徐書記算是怕了，這兩個貨單獨出現時，出事的概率是五成，一起出現時，出事的概率高達九成九，堪稱邪門。
廖智毅嘿嘿一笑，尷尬道“瞧徐書記這話說的，哪能天天出事啊！”
顧誠在旁邊連連點頭道“就是，高低不得歇兩天？！”
徐書記和廖智毅齊齊瞪了顧誠一眼，媽的，你不說話還想不到，現在一琢磨，這幾次出事，哪次沒有你顧誠在里面沖鋒陷陣？
顧誠心虛的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閉嘴了。
徐書記和廖智毅聊了一會，知道廖智毅是為了用煤的指標來的，不然磚窯修出來，總不能拿柴火燒吧？
“指標沒問題，咱們大隊這點指標都可以給你，但你們也夠嗆夠啊！”徐書記皺眉道。
淮南有淮煤礦務局，在淮南地位極高，那真是連市里臉面都不用看的單位，直接向煤礦總局負責。
有傳聞說，某年，市里領導跟淮煤“請求”一筆錢，來投資市里，結果淮煤笑呵呵的給人送走，說了一大通官面上的話，有人總結了一下，基本就是一句話。
有錢，不給，滾！
就是這麼囂張跋扈，可市里還真不敢得罪人家，窮市富局，心里苦啊！
淮煤出產的煤炭，那都是要支援國家建設的，超出計劃外的產量，才有其他單位的份。
至于潘集公社所謂的用煤指標，也不是正常的煤炭，而是生產過程中產生的附加產物，煤泥！
徐書記道“你們磚窯要想干大，咱們這點煤泥指標肯定不夠用。”
廖智毅道“我們跟祁隆集公社說好了，他們的指標也歸我們。”
徐書記皺了皺眉，但還是輕輕點頭道“也是好事，但也未必夠用。”
指標這件事，暫時只能這樣了，真不夠用，再說，總之磚窯得先生產，讓生產隊的隊員們先得到實惠，才能再琢磨其他的。
廖智毅跟徐書記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等都差不多了，顧誠才開口。
“徐書記，我想請問下，咱們那有個叫凌悠悠的知青，您知道麼？”顧誠問道。
如果徐書記說不知道，那凌悠悠百分之百有問題，作為中日混血，上面領導就算再渾，也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徐書記眉頭一挑，看了眼廖智毅道“小廖，你先出去，我跟小顧單獨聊聊。”
廖智毅有些意外，不知道顧誠怎麼提起凌悠悠了，但是看徐書記的意思，有些事情自己似乎不適合知道太多。
廖智毅也不廢話，軍人出身，听命令這點沒得說，起身就先出去了。
等廖智毅離開，徐書記笑呵呵的道“凌悠悠怎麼了？”
顧誠笑呵呵的道“沒怎麼，就是問問。”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想戳破這件事，最後還是徐書記沒好氣的道“你這小子，想說就說，磨磨唧唧的干什麼？”
“徐書記要是不想告訴我，我就不問了。”顧誠樂了，就徐書記這反應，就說明領導是知道凌悠悠中日混血身份的。
徐書記沒好氣的道“年紀輕輕的，精的跟個老狐狸一樣，你在凌悠悠身上發現什麼了？”
顧誠摸了摸下巴道“她現在在我家插隊，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多少發現她有點問題。”
徐書記听顧誠這樣說，也就不再隱瞞，直接道“小凌的身份確實不一般，她父親是中國人，而她母親……是當年的戰爭遺孤，日本人。”
顧誠松了口氣，領導果然都知道，徐書記此時繼續道“當年那段時間，你也知道的，發生了很多悲劇和錯誤，現在撥亂反正了，可悲劇已經造成，想補償也難。”
顧誠這才道“我听她說，她現在基本等同于孤兒了，爹死了，娘死了，就她一個了。”
徐書記猶豫了一下，然後緩聲道“小顧，既然你問起這件事了，那……有些話我也就說了。”
“是我能听的麼？我要是不能听，您就別說了。”顧誠立即認慫，自己只要知道領導知道凌悠悠的混血身份就行了，別的事情不用知道。
徐書記沒好氣的道“年輕人怎麼怕這怕那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端槍干鬼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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