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當年,丈夫梁茂源身故之時,萬松書院還沒今日的江州書院的風光。
    姜雲瀾從娘家帶的體己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她自小沒有過過苦日子,哪受得住外面無人依靠的顛簸,懷孕滿三個月便執意搬到離姜家近的地方。
    因為私奔這事實在丟人,梁茂源本不想再回本鄉。由于自己體力不支,又見妻子大著肚子鬧著要回去。他便溜回梁家渠跪在梁家族老面前,跪了三日。
    族老里正恨他恨得牙癢癢,便由著他跪,不去理他。
    姜家因梁茂源拐帶自家長女,派手下在梁家渠至少翻了三遍。因為無果,便與整個梁氏一族交惡,最後索性姜家人見姓梁的人都要罵上兩句。
    蔣茂原現在帶著姜家小姐在外過不下去,又要回來,哪里有這樣的好事便宜他。
    有人提議把兩人都綁了交給姜家,族老見曾經一族的驕子,灰頭土臉的跪在祠堂,即便身體孱弱也在修建江州最大的書院,便都心有不忍。
    此時姜家小姐已懷身孕,現在再找姜家人來領了去,等同于扇兩家人耳光。想要攆走二人,可梁茂源畢竟是同宗同族。哪里能有這樣的狠心。
    族老里正商量定,讓村民不認識的姜雲瀾留下待產,條件是不得出村。
    梁茂源繼續在外修建書院,因為姜雲瀾村民都沒見過,族老便說是里正的遠親,她家那邊遭了旱災。來投靠里正一家,化名羨錦華,從此便住在梁家渠待產。
    梁家渠村民只知道里正家里來了個懷孕的遠房親戚,村民見里正為他安排住處吃食十分用心。
    都暗地謠傳這是里正在外惹出的風流債,女人懷孕千里找里正負責來了,一時間村內流言四起,里正梁茂川當時還為娶親,也不做辯解。
    直至書院建成,梁茂源積勞成疾,吐血身亡。把人抬回村子里,村民才知道懷孕得女人就是梁茂源之妻,姜家跑出去的小姐。
    村民見二人生死離別,哭得昏天暗地。姜雲瀾伏在梁茂源身上散發覆面哭暈三次,動了胎氣,靈堂上產下梁山伯。
    梁氏村民淳樸見此狀紛紛落淚,都心有不忍,從此對姜雲瀾身世三緘其口,整個梁家渠接受了梁山伯母子。
    之後五年,孤兒寡母過得甚為辛苦,同鄉多有幫助,這位昔日大小姐,竟也開始織布漿洗衣服。窮困的生活磨平了她的心志,昔日大小姐生也常出現在她的夢中。
    她便存了心思,讓經過的挑貨郎幫忙打探著羽家莊的消息。她听聞姜老太爺搬離羽家莊去溫泉山養老去了。她立即壯著膽子去了哥哥常去得酒肆,找到了長兄姜正禮。
    姜雲瀾站在哥哥對面喚姜正禮‘大哥’時,姜正禮竟沒認出對面的農婦竟是自己親生妹妹,待小妹換他乳名時他才反應過來。見昔日小妹,面色蠟黃,頭發枯黃,一身短衫長褲,完全一副農婦打扮。
    兄妹二人抱頭熱淚連連。
    這姜正禮為人並沒有夸口之處,唯有小妹從小便視自己為賢達俊才。他自小也是個護妹狂魔,知道妹妹與那梁茂源私奔,他殺了梁茂源的心都有。
    今日再見小妹這般憔悴,心疼不已。一番詢問下來,這才知那梁茂源幾年前早死了。
    姜正禮大罵梁茂源是短命鬼坑害自家妹妹一生,又听外甥受常夫子照顧,心中心疼稍減一些。問清楚小妹所住地點,次日便買下梁家渠附近的二十畝水田由中間人交予小妹手中。
    村民見姜氏乍富,只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以為然。
    只有里正梁茂川查出姜雲瀾與姜家有聯絡,因為那水田的經辦人正是姜氏家僕。可買地這事與他無關,再看世佷梁山伯是個好苗子,梁氏與姜家的仇能化解最好,他何樂而不為?
    此後,姜正禮又陸續送了四十畝的水澆田,城外的一處兩晉住宅。梁母又去雇了十個佃農,小時隨母親學的御下之術此時派上了用場。
    而梁母在梁家渠雖有良田佃戶日子過的殷實,卻依舊樸實度日。
    今日見兒子問自家家產,她也早已想好,只說以前祖上留下美玉,不得已變賣出去,換了些良田。
    梁山伯見母親,低頭喝牛乳不抬頭看自己,便知母親有些心虛。不再追問家資之事,轉而問道︰“母親,今日見來那婦人臉生,不知她是哪家?找母親何事?”
    祝母放下陶碗道︰“我想我兒不日就要成親,便想在鎮上為你和婉央置辦些一處房產,今日找個知根知底的婆子來問問。”
    既然是置辦房定是有住址, 梁山伯假裝激動笑問︰“不知母親看上哪出院子,兒子這幾日替母親去看看。”
    梁母見兒子對房子上心,心道︰“這門婚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便說起哥哥曾給他們娘倆置辦的庭院。便開口道︰“是那鎮上,東邊離‘東海食肆’相鄰的門前有棵粗桃花樹的院子。
    梁山伯默默記下地址,席地而坐道︰“母親今日兒子見一樁喜事。”
    梁母正愁換個話題,听到兒子這麼說。
    忙問道︰“是什麼樣的喜事,說給母親听听,我常年不出去,乏味的很。”
    梁山伯便將今日隨常夫子出席雅局,如何見馬文誠,羽家莊的姜莊主如何讓女兒席間彈琴,兩家如何定成親事。姜家長女三日後嫁給馬文誠為妾事情講了一遍。
    “哎,那姜楚喬在席間還哭上一鼻子。說來也是,當著女子的面說定婚事還是做妾,姜家也算是這江州面上頭一家了。”梁山伯故意這麼說就是觀察母親臉色。
    之間梁母臉色變化幾次,先是震驚,而後面紅耳赤越听越氣,听姜楚喬要做妾,直接暴怒罵道︰“那姜正禮是昏了頭了麼,這麼好的女兒送去別人家做妾”
    梁山伯見母親這般動怒心中十分確定三分,故意激道︰“席間都說這是好婚事,姜家只是本地地主,能攀上將軍府的刺史就是是姜家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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