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雞蛋？”
老婦有些愣怔，沉默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惱怒。
怒，是惱羞成怒的怒！
因為在那十幾秒的失神里，她下意識想的不是老伴會不會被傷害，也不是為什麼會送雞蛋，而是......會送幾枚？
“我為什麼會想這種奇怪的問題！”
這讓她覺得自己貪婪、冷漠，甚至已經到了卑劣的程度。
巫術，一定是巫術，這個人會巫術。
是他迷惑了我！
她怒視著甦言，眼角余光掃視著屋內，搜尋著掃帚的蹤影，心中暗自發狠︰就算他們人多勢眾，我也定要把這個蠱惑人心的家伙趕出去！
就在這時，面前的年輕人招了招手︰“把雞蛋拿上來。”
話音落下，身後的隊伍中走出一個小胖子，提著一大籃子雞蛋，哼哧哼哧搬過來，放在了老婦人面前。
一眼掃過去看過去，至少有10斤以上。
老婦人︰......
“老人家，您應該知道這籃雞蛋的價值吧？”甦言溫和問道。
“淨土“的謊言崩塌後，日本神權體系土崩瓦解，社會秩序也隨之崩潰，人們罷工、搶鹽、囤水、暴力掠奪食物成為常態，短短半月，能在外面找到的吃食就已經很少了。
老婦人一家瀕臨斷糧，這十斤雞蛋的分量，不亞于絕境中的救命稻草。
她回頭看了一眼跪坐在後面的家人，尤其是人群中雙眼通紅、哭哭啼啼的小孫女，沉默了很久，聲音嘶啞︰“你們真的不會折磨他嗎......”
甦言嘆了口氣︰“老人家，再壞，還會比現在更壞嗎？”
是啊，再壞還能比現在更壞嗎。
老婦終于點了點頭。
“快拿上來！”見她答應，甦言趕忙向後招了招手，溫和道︰
“老人家，現在且容我向您昭示梵神的啟示，他是世間唯一的無上真神，照進所有人苦難中的光明，您看，這就是我們的土雞蛋，它個大飽滿......”
甦言忽然一愣，嘴角劇烈抽搐了幾下才緩住打人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溫聲道︰
“胖胖，我是讓你拿佛像，不是拿雞蛋，你要是再拿錯，我就把你做成雞蛋羹給老人家補身體。”
百里胖胖︰o((=?♀?=))o
老婦人听不明白大夏語，只听這人說了一串玄奧的語言，那圓滾滾的小胖子跑出門去，沒一會兒功夫，抱著一個半人高的佛像跑了進來。
材質只是木雕，上面涂了一層金漆。
看模樣竟然是個眉開眼笑的小和尚，右手托著紫金缽，盤膝打坐，歪著腦袋咧嘴大笑，上半身衣服解開，袒胸露乳。
不知怎麼的，老婦人好像有一種感覺︰這梵神怎麼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百里胖胖環顧四周，最終將佛像放在了一方積著薄灰的台面，看得出來，這里之前就是供奉神明用的供桌。
老婦人神色復雜問道︰“我該怎麼做。”
“每日晨昏，需焚香禮佛，隨我誦念梵文真言，虔心叩首三拜，一刻鐘為度。”甦言雙手合十道︰
“我先傳授您梵文，有些拗口，您听仔細了。”
老婦人跪下點頭，雙手合十。
甦言沉聲道︰
“信梵神~~得永生~~”
“信梵神，得永生。”
“梵神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梵神純爺門，鐵血真漢雞。”
“肩上能走馬~~拳上能站人~~”
“肩上能走妹，拳上能站淫。”
林七夜︰......
安卿魚︰......
第五小隊一眾人眼角狂抽，只能低著頭用力深呼吸，將這輩子最悲傷的事輪流想了一遍，這才能勉強不笑出聲來。
林七夜揉了揉嘴角︰“多虧這老婦人听不懂漢語，太丟臉了。”
“我們還好，不知道葉司令听到這個，會有什麼感想.....”
“......”
“一念超三界，十方照本真。”
甦言念完最後一句，示意道︰“燃香三炷，虔心叩拜，默誦夫名，祈梵神接引往生極樂。”
老婦人照做，三叩首後，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刻鐘後，佛像亮起，金色佛輝如水暈開，將老婦丈夫籠罩其中。
在一家人震驚的眼神里，
一道虛影站起，先是略帶迷茫看著家人，當看到自己那已經冰冷僵硬的軀體時，他怔了片刻，繼而釋然一笑，與親人揮手道別後，沒入佛像掌中的紫金缽。
異象歸于平靜，老人一家人目瞪口呆，四周安靜如雞。
甦言溫和笑道︰“老人家，您的丈夫已經去了極樂世界，他在那里會過得很好。”
“他......他還會轉世回來嗎？”老婦人語無倫次。
“您希望他再次轉生回到這個罪惡的世界嗎？”甦言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會在這里轉生，他會永遠存在于梵神的神國中，生老病死、輪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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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看，這是他下一世的樣子。”甦言走上前去，輕點了一下紫金缽。
屋內忽然炸開金色漣漪，一幅虛擬景象在四周顯化。
畫面里，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嬰兒，有疼愛的他的父母正在教嬰兒說話。
語言仍然是听不懂的‘神語’︰
“孩子，媽媽教你說話，來 fan~shen~。”
孩子明亮的眼楮眨了眨，嘻嘻一笑，恍惚間，已經八歲。
學校門前，人山人海，今天是開學日。
他背著金色的佛像狀書包，被父母送進了梵國第三實驗小學，學習大梵第一人民出版社的《梵學》，他拿出印著梵神的鉛筆，梵神的橡皮，吃著梵牌方便面......
歲月如經輪轉動，中考考場他拜佛姿勢完美，佛經背誦無誤，思想虔誠，成功考入大梵四中
接著，高考錄取通知下來了，上面蓋著清梵的金漆招生法印。
父母大喜，帶他去梵底撈狠狠搓了一頓，含著淚把他送上大梵京都列車。
緊接著，大學、工作、戀愛、生子、中年、老年，他這一生無病無災，沒有如履薄冰，順暢著走到對岸。
當他白發蒼蒼躺在病榻上時，神使手持蓮華現身告知︰
“你因為今世功德圓滿，可以許一個願望。”
“我希望......梵神永存。”
他面露微笑，溘然長逝。
老婦人痴痴地看著，除了看到她老公又戀愛時有些不爽，其余時間都是笑著的。
甦言湊近了，輕聲道︰“老人家，替梵神傳播信仰的人，西去前，可以選一個願望哦，你如果選擇重塑姻緣，便可與丈夫再續前緣一世。”
“這......這是真的嗎？”
“還滿意嗎？”
“滿意！”
“那還等什麼，贊美梵神吧。”
“......梵神純爺門，鐵血真漢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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