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進步听姜老爹這麼一說,眼神里頓時露出了驚駭的神情。
若不是姜老爹提醒,他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沉思片刻後,揪著眉頭道,“爹,我明白怎麼做了。”
姜老爹見姜進步心里有了成算,便輕輕點了點頭。
姜進步沒有直接提著酒上門,而是蹲在院子里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拿起砍刀往外走。
貓兒嶺距離大河村,說近也不近,說遠也不遠。
姜進步不急不慢的走著,也就半個來鐘頭的功夫,就看到了大河村村口的石碑。
進村往東頭走,也就一二百米的距離,就是崔冬生的家。
姜進步往里頭走著,走幾步踫上一位彎腰拄著拐棍的白胡子老漢,他趕忙咧嘴憨笑著招呼,“叔兒好啊,叔的身子骨,看起來還是這麼硬朗。”
老漢聞言疑惑的抬起頭來,面前的老小子他不認識,不是村里人,但既然人家打招呼了,那他也得客客氣氣的回。
“嗯好,還能出來走動走動。”
邊回應著,老漢邊上下打量姜進步。
姜進步連忙自報家門,“叔,我是下游貓兒嶺的姜進步,我爹是姜文忠,您不記得我了,以前給公社交公糧的時候,咱們還見過面 !”
“哦哦。”老漢點點頭。
姜進步是誰他不認識,不過貓兒嶺的姜文忠他確實認得,他以前還跟姜文忠一起組辦過阻擊隊呢。
老漢看向姜進步的眼神瞬間友善了不少。
姜進步一邊觀察著老漢的神情,見他對自己沒那麼警惕了,趕忙又笑著道,“叔,我是來找崔冬生的,我爹最近上火厲害,我跟冬生一起,說咱後山挖點黃芩煮水喝。”
老漢听聞此言,趕緊讓開村道,“嗯,那你快去吧,往前一拐就是冬生家里。”
“哎,好 ,謝謝叔呀。”
姜進步又客氣的笑笑,這才往崔冬生家走去。
大白天的,崔冬生正躺在家里喝酒。
可惜酒瓶里剩著的酒水不多了,他搭配著花生米一起抿著喝,也不過兩三口就沒了。
崔冬生不太甘心的端起酒瓶看一眼,見里面真的一點都不剩了,這才興味索然的將空瓶子丟去了一邊。
正打算喊媳婦兒去小賣部給他再打點,一道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冬生,在家嗎?我是姜進步∼”
崔冬生猛然听到這名字,足足愣了兩三秒,這才翻身下床,趿拉著鞋往外走。
“喲,姜進步?你咋想起來到我家了?”崔冬生滿臉詫異。
他跟姜進步雖然認識,但也是幾年八輩子不怎麼打交道的人了。
上次倆人湊一起,還是光屁股蛋兒的時候呢。
姜進步繼續憨笑著,“來後山挖點黃芩,路過你家,便進來看看。”
就只是挖黃芩?
崔冬生不相信。
他可不覺得,姜進步挖點黃芩能想起自己來。
崔冬生站院里沒動,心里思索姜進步的來意。
姜進步見他不為所動,只好搓著手道,“家里小子太多了,地里刨食又攢不下啥錢…”
“冬生,我听說你在縣里打工,便想問問你有啥門路沒。”
姜進步要是這麼說,那崔冬生就明白了。
這是家里小子多的沒錢娶媳婦兒了,想找他帶他進縣里去打工呢。
知道人是來求自己的,崔冬生的架子,一下子便擺了起來。
“這個∼進步呀,也不是我要跟你藏著掖著。”
“主要是這哪些地方有賺錢的機會,都是各村自己人的門路,我哪敢隨便說出來呢。”
姜進步臉上掛起失落,像是想轉身離開,但又有些不甘心一般,他臉上擠出苦笑,又說道“冬生啊,我佷女兒給帶回來兩瓶好酒,朱葉青的,晚上到我家喝一杯?”
崔冬生聞言,立馬犯酒癮了。
他還沒喝過朱葉青的酒呢,要不,去嘗嘗?
姜進步看出來他眼底的意動,趕忙上前攬他的肩膀,“冬生,走吧,我也不逼問你打工的事兒,就當咱兄弟倆個一起聚聚了。”
“…行吧。”崔冬生裝作很勉強的樣子,跟著姜進步出門。
他滿腦子都想著辣酒入喉的滋味,都沒跟媳婦兒打個招呼,就趿拉著鞋,跟姜進步走了。
姜老爹等在家里坐立不安。
原以為大兒子得晚上才能回來呢。
結果沒多久,他就帶著崔冬生一起回來了。
“哎叔,我是進步的好朋友,我跟著他一起回來喝酒呀。”
崔冬生一進門,就樂呵呵的跟姜老爹打招呼。
姜老爹看看跟在後頭、老實巴交的大兒子,心里暗暗豎起大拇指,隨後咧嘴招呼道,“你是冬生吧,進步經常跟我提起你呢,快進來坐吧。”
“是嘛?”崔冬生也嘿嘿笑著。
這下,他更加確定姜進步是真焦急用錢,求到他身上了。
因此接下來,崔冬生在姜家喝酒吃菜的,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就連姜老爹親自給他端下酒的菜,他連搭把手都沒有。
崔冬生見姜進步拿出來的正是朱葉青,他饞的眼楮都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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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姜進步給他倒酒,就先奪過瓶子來,自己倒著,連喝三杯。
姜進步原本還發愁,咋把他給灌醉呢。
一看他這牛飲的姿態,心里頓時穩了下來。
親眼看著崔冬生連喝好幾杯,臉紅了起來,倆人也打開了話匣子。
“進步呀,你早該到縣里去看看的。”
“總呆在村子里,守著地里那點糧食,哪能把日子給過好呢?”
“你听我說,多到縣里去問問,總能找到工作的門路的……”
哪怕有些喝上頭了,崔冬生也依舊再跟姜進步打著哈哈,一句跟他在哪兒打工的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好在姜進步的最終目的也不是這個,他假裝不經意的往母豬養殖場的話題上扯。
“冬生呀,你打小就腦子靈光,有啥好事情你都能擠進去。”
“前幾年的母豬養殖場,還有現在縣里的臨工…”
“不像我,腦子木訥,進了縣里,方向都拿不準,哪還顧得上其他的事兒。”
一說到腦子靈光上,那崔冬生可就有不少能拿來顯擺的了。
打零工的事兒,暫時不能透露給姜進步,但當初他咋進的大隊養豬場的事兒,他可得好好跟姜進步說一說。
“進步呀,有些機會你得主動出擊,才能有機會抓住呀…”
崔冬生開始回想他當初進入母豬養殖場的事兒。
“你不知道,這養一頭豬,跟養一百頭豬是不一樣的,當初為了能把豬養好,我還跟著隊里人,一起到市里找大學里研究畜牲的老教授學習過的。”
“哦?冬生你快跟我說說,讓我也長長見識。”
崔冬生立刻從如何選豬崽,母豬產後怎麼護理等方面訴說了起來。
姜進步趁他說在興頭上的時候,努力把話題往豬廠選址上引,崔冬生喝大頭了,還真給他細細的說了不少。
倆人坐炕上喝酒的時候,姜老爹就一聲不吭的坐一旁細听。
擔心自己听漏了,他還拿著小本本不停的寫寫畫畫。
等炕上的倆人喝悶酒,倒下呼呼大睡後,姜老爹才心滿意足的揣著小本本離開。
他得趕緊打電話喊大孫女兒回來選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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