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月桂越看姜以清，眼底的疼惜就越濃烈。
她還想再囑咐些什麼，結果還沒開口，就听到院里傳來了姜進兵的聲音。
“靜靜，這小貓崽兒是哪來的？這麼一丁點兒大會抓老鼠嗎？”
“我跟你說，咱家可不養吃白飯的小貓崽。”
邊說著，姜進兵邊推門進屋，結果就對上了自家爹娘嫌棄的眼神。
“呀，爹、娘你們咋來了？”姜進兵面露驚訝。
“怎麼？我們不能來你家？”吳月桂斜眼反問。
姜進兵一听這調調，頓時就汗流浹背了，他趕忙笑道，“哪能呀，你們可是生我養我的爹娘，我的家就是你們的家，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哼，嘴貧。”
老太太明顯不吃姜進兵油嘴滑舌這一套。
她坐正身體，語氣極為不友善的發問，“我問你，你剛才在院子說的是貓吃白飯？還是人吃白飯？”
姜進兵聞言懵住了。
什麼吃白飯？誰要吃白飯？
他就是嫌棄那小貓屁點兒大，抓不住老鼠而已，怎麼就跟人吃白飯扯上關系了？
他娘不會是知道他被領班逮到上班睡覺，趕回家來反省了吧。
姜進兵腦子是懵的，但不妨礙他嘴上快速做出辯解，“沒人吃白飯呀，咱家都是勤勤勞勞踏實肯干的人，哪有吃白飯的？”
吳月桂看著姜進兵明明發懵卻努力找補的樣子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她太敏感了，見老三重男輕女想要兒子，就懷疑他已經魔怔的容不下自己的女兒了。
或許老三還沒有壞到那種程度？
姜進兵看老太太坐椅子上半天不說話，老爹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嗑煙斗，心底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腦子瘋狂轉動，努力想了半天後，小心翼翼的解釋，“娘，我不是說你吃白飯，我是說貓吃白飯。”
“那貓太小了，我嫌棄它抓不住老鼠…”
“滾。”這蠢兒子，越說越不靠譜了。
姜老爹更是直接一煙斗砸了過來。
姜進兵身手靈敏的躲過老爹的襲擊，繞到老太太另一邊諂媚的笑。
“爹，別打，別打，當著孩子們面兒呢！”
“哼，你個嘴巴刁刁的熊玩意兒，簡直沒眼看。”姜老爹氣呼呼的收回煙斗。
董育紅見公公不再動手了，這才從廚房里挪出來。
“進兵呀，你咋這個點兒就回來了？”
剛逃過一頓打，暗松一口氣的姜進兵聞言渾身的皮子再一次緊了起來。
“咳，我…我們領導說我工作做的好，所以特批我回家休息幾天。”這傻媳婦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生怕爹打不死我呀！。
工作做的好能特批回家？董育紅感覺哪里不太對。
姜老爹的煙斗已經再一次朝姜進兵抽了上去。
“你個混賬東西，你老實交代，你今天是不是曠工了？”
姜老爹一看姜進兵那鬼迷日眼的樣兒，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撒謊。
姜進兵哎呦哎呦叫喚著，嘴卻死硬到底。
“爹，我真的沒曠工，您不能冤枉我呀。”
“你看我信不信你。”姜老爹怒吼。
姜以清眼見姜老爹打的差不多了，這才幽幽道，“爺爺，我爸他沒曠工，他肯定是被領班逮到上班睡覺，給攆回家反省來了。”
話音一落，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姜進兵偷偷吞了吞口水，老老實實的站到了牆角。
下一秒，煙斗高高揚起，帶著破空聲朝著姜進兵而去。
姜進兵慘叫一聲，躲到了吳月桂身後。
“娘，救我，我爹要打死我了。”
吳月桂見老頭子動真格兒了，趕忙起身阻攔。
她倒不是怕姜進兵被打死，她是怕老頭子太生氣閃了老腰呀。
姜以清也站起來拉住暴怒的姜老爹。
“爺爺您別打了，這事兒可能還真不怪我爸，他估計是讓人給穿小鞋了。”
姜進兵一听姜以清幫他說話，立刻滿臉委屈的接話，“是啊是啊，爹，領班的趙老頭兒他今天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的。”
“我都躺鍋爐房睡了十來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偏偏今天就要死抓著不放，他肯定是故意給我穿小鞋。”
姜老爹沒管咋咋呼呼的姜進兵，他看向姜以清。
“丫頭啊，你給爺爺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姜以清聞言正色道，“我懷疑是退婚得罪了工會科長的王國強，他叫澡堂的趙領班故意刁難我爸。”
得罪了工會科長？這可是大事，搞不好得丟工作。
姜老爹面色沉重了起來，吳月桂也滿臉擔憂。
董育紅立刻抱怨，“我就說這婚退不得吧，你們非不听，這下可好了，馬上孩子一生，一家子丟倆工作，都去喝西北風去吧。”
听著董育紅的抱怨聲，姜以寧整張小臉瞬間蒼白，她的眼底充滿了愧疚與恐慌。
唯有姜進兵跳了起來，“原來是這樣，這王國強真特麼是個王八蛋，老子要到工會去鬧他。”
吳月桂朝姜進兵的腦袋拍一巴掌，“行了，鬧什麼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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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生怕你工作丟的不夠快吧。”
“那您說現在怎麼辦？”董育紅大著膽子問。
吳月桂看看姜老爹，姜老爹沉思片刻後沉聲問，“領班讓你回來休息幾天？”
“沒說具體的，就讓我回家反省。”
“那就，等吧！”
“若是真丟了工作，那你就南下打工去。”
“活人還能叫尿給憋死嘍？”姜老爹無奈的說。
他一個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民，面對工會這種龐然大物確實沒辦法。
姜以清見家里氣氛壓制的差不多了，揉揉鼻子，適時開口。
“其實事態沒那麼嚴峻，眼下還有個辦法可以不讓我爸南下打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移到姜以清身上來。
“什麼辦法？”
姜以清成功將“如何保住工作”的話題引到了“如何避免南下打工上。”
她咧嘴一笑，從舉例說明開始引入話題。
“听說火車站最近出了個‘雞蛋趙’，這老趙頭兒日常下鄉收雞蛋，等到晚上，他就把白天收的雞蛋煮熟，再用他的特制秘料腌制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就搬到火車站里面去賣。”
“那他能賣多少錢？”姜老爹趕忙追問。
他是知道這兩年政策放寬，有不少推著小推車到貓兒嶺大隊去賣東西的個體工商戶。
姜以清笑眯眯的，語氣中帶著誘惑，“具體賣了多少錢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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